說話顛三倒四的中年女人一邊用手擦著麵頰上的眼淚一邊狼狽地解釋著,從剛剛就已經察覺到她的精神狀況好像哪裏不太對的秦艽聞言莫名地多看了女人兩眼,過了會兒他才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笑了笑,又和天底下所有孝順兒子一樣開始對她噓寒問暖起來。
因為有曾經作為家人的感情基礎在,秦艽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麵前女人對他放下了過去的心結,她開始和秦艽一點點認真說起自己這些年的煎熬和難過,家庭,丈夫,工作,還有小兒子的教育問題,說著說著還會忽然又小聲地哭起來。
但顯然,秦艽是個相當合格的傾聽者,所以當他刻意想要讓一個心理脆弱並患有明顯心理疾病的中年女人對自己產生信任感和依賴感時,他幾乎不用花很多心思就能輕輕鬆鬆辦到。
而臉色蒼白的中年女人眼看著曾經被自己那般對待過的秦艽如今還願意這麼耐心的陪著自己自然又是一陣心酸感動,隨後把自己如今的家庭地址和固定電話都挨個抄給了秦艽,並拉住他的手約定好下次見麵的時間才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因為這件事耽誤了一點時間,秦艽坐公交回到城中老區那片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七八點之後天空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今天也沒帶傘出門的秦艽就這麼一個人半淋著雨往前走了段路,沒多久除了鞋裏麵的那雙襪子身上就沒有哪兒不濕了。
不過今天的他似乎也沒有特別著急回家,反而是自顧自往長園路那邊拐了一段路,之後又去了一個類似廢棄舊工地一樣奇怪的地方。
等走在夜色下的他正準備徑直穿過工地外一大片髒到不行的無證小吃攤時,正好就看到一個中年攤主在用手上的拖把頭試圖趕走一隻偷吃門口垃圾的流浪狗。
聽狗的叫聲它似乎年紀還很小,沒斷奶的年紀也不知道是被誰給故意丟到這兒來了。
站在馬路對麵的秦艽盯著這一幕就這麼多看了幾眼,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腳走到那個小吃攤邊上用自己身上僅剩下來的二十塊錢買了一盒子熱騰騰的炒飯。
而隨後特意多花了五毛錢買了個打包盒並把手上的炒飯分成了兩份,走過那條狼狽地縮在路邊的流浪狗身邊時,秦艽彎下腰就把冒著熱氣的盒子放到了毛色汙濁肮髒的小白狗麵前,又在注意到眼神始終畏畏縮縮的小白狗遲疑了很久,最終還是沒忍住湊過開始吃之後摸了摸它濕漉漉的腦袋就笑了起來
“我下了毒,吃了就會變成狗肉火鍋。”
“汪汪——”
“你也和那些人一樣好騙,不過這世上的人果然都是一樣的,從來隻願意看到自己喜歡看到的,如果讓他們看到了自己不喜歡看到的,就會立刻像對待垃圾一樣毫不猶豫的拋棄你,說到底,這些人還是隻想著自己,所以這種人也活該挨點教訓,你說我說的對嗎?”
“嗚汪——”
一人一狗就這麼氣氛融洽地對話了起來,秦艽又自言自語了幾句覺得有點沒意思就索性站起來進了工地裏頭,而等他進了裏麵順著整片的殘垣斷壁往前走了幾步,秦艽先是將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落在灰白的牆麵上後,又在聽到牆後麵傳來三聲梆子敲響,親眼看著一個畸形醜陋身軀上足足伸出七八條細腿的女人趴在了自己肩膀上後才眼神玩味地勾了勾嘴角。
“美人,有何貴幹?”
“噯,冤家,怎口氣如此陰陽怪氣的,大家夥從前做朋友的交情都去哪兒了?祟主不過是托我來看看你,看看當初能有魄力親手向燈芯老人挖出自己那顆人心,換了養父母全家三條人命的秦艽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做祟的感覺還習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