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雖然臉上還是有點不高興,但麵無表情的晉鎖陽在盯著那門口縮著的老漢兀自沉默了一下後,最終還是冷冰冰拿上自己放在一旁的大衣外套穿上並快速地邁出了招待所。
而秘書和石縣長見狀也各自鬆了口氣,對視了一眼之後才驚魂未定地讓人先帶著傻老漢,又跟在他的後麵一塊出招待所去了。
因為這個令人不太高興的小插曲的緣故,接下來一臉緊張的石縣長都寸步不離地跟在那傻老漢身邊,就怕他忽然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把晉鎖陽給再一次惹毛了。
可整個隊伍裏就屬老漢本人的歲數最大,再加上他們這一行所有人接下來都需要他幫忙帶路的原因,所以最終他隻能和晉鎖陽石縣長他們都擠到了一輛驢車上。
不過臨要上驢車前,石縣長其實也有主動征求過晉鎖陽的意見,但晉鎖陽一個好手好腳的年輕人,顯然也不至於對一個腦子不清楚的老年人還那麼記仇無禮不客氣。
所以在簡單地表達了自己對同車上山沒什麼意見後,他就眼看著老漢和其他人一起上來了,還主動往旁邊慢吞吞挪了挪座。
然而理想和現實總歸是充滿差距的,因為那個傻老漢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錯了,就是對他這個外來者顯得不太友善。
而清晰地感覺到渾身髒兮兮,臭烘烘的傻老漢一臉呆傻地擠在晉鎖陽旁邊蹲下,還猥/瑣地低頭抓了抓褲/襠的那一刻,一臉緊繃的白發青年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冰冷到令人害怕的冷意,不自覺打了個哆嗦的石縣長隻麵露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又勉強虎著臉瞪著傻老漢凶巴巴地嗬斥道,
“一大把年紀了還毛手毛腳抓什麼抓!讓別人看了該笑話!快把手給我收起來……額,大少,對不起,讓您又見笑了讓您又見笑了……”
“……”
石縣長的話讓原本就煩躁地皺著眉的晉鎖陽一時間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但接下來他確實是在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和那個奇奇怪怪的老漢發生更多直接交流機會。
而明顯自得其樂的傻老漢倒是也沒去管自己這樣是不是被城裏來的清高大少爺給嫌棄了,隻瘋瘋癲癲地坐在驢車前麵就死皮賴臉地和身邊的石縣長套近乎多要了兩根煙,又在伸手搶到煙之後低下頭嘿嘿傻笑了幾聲,就這些價格昂貴,平時壓根見不到的好煙都給一股腦裝到了一個破破爛爛的煙盒子。
“老漢,你不是不會抽煙嗎?怎麼這麼多年來總問別人要煙?”
似乎是覺得他這一直費勁收集香煙的習慣怪神奇的,坐在驢車旁邊的石縣長閑著無聊就有些好奇地問了他一句,而呆頭呆腦的老漢聞言也齜牙咧嘴地笑了,隨後才用蹩腳的普通話一臉喜悅地盯著手上的香煙盒開口道,
“攢香煙換稻穀,給我哥哥嫂嫂送到上山去~嘿嘿~”
“嘖嘖,這又開始說胡話了,你自己都這把歲數了,你哥哥嫂嫂今年該多大了啊……而且你還真有哥哥嫂嫂啊……”
“有的有的,三十夜裏哥哥悄悄娶的嫂嫂~在山洞洞裏~悄悄拜的堂嘿嘿~我都看見了~嫂嫂賢惠,會納鞋底~會做好舒服好舒服的棉鞋~唉~就是命不好~好心好意就遭了幾隻豺狼的惦記——”
“豺狼?怎麼可能?我們這終年潮濕的山裏哪來的豺狼?”
“豁,不止有,還有好幾隻,披著人皮,人模狗樣,足足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哦喲肚子裏還有一隻……”
“真是個瘋子哈哈……不許胡說,給我們好好帶路,帶好了再送你兩條好煙好不好?”
“好,好好,好好……”
老漢這些毫無邏輯的瘋話起初並沒有引起身旁任何人的注意,但感覺到他古裏古怪的眼神似乎在一直盯著自己,時不時還拿髒兮兮的手指不停地朝自己這個方向抖來抖去的亂指,皺著眉沒吭聲的晉鎖陽心裏還是莫名其妙地多了絲不太對勁的感覺。
可周圍一直在用方言和他交談的石縣長他們看上去都習慣了老漢這個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話方式,不僅隻顧著在那兒哄堂大笑,還壓根不把他話裏的話當一回事,搞得臉蛋被山裏的天氣凍得紅撲撲的老漢也跟著拍著驢車的車板地嘰嘰呱呱大笑了起來。
而在一旁看著這滑稽鬧騰的一幕,卻一句都沒聽明白的晉鎖陽接下來也沒有主動開口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