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國 姓 篇 楊136(3 / 3)

“嗯?”

“要不是楊花的爸爸昨天晚上正好從外頭回家過節,我們平時也未必會主動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活人……”

“……”

“你那個時候都已經暈過去了,可能並不知道是他救了你,昨晚幫忙找赤腳醫生的錢其實都是楊花的爸爸替你出的,也是他親自把你從河邊給帶回來的……哦,這麼一說,我家的阿寶太調皮居然把你身上那麼貴重的東西給撿回來了,我們本來也該和你道歉的……”

注意到‘楊花的爸爸’似乎從剛剛起就頻繁地出現在範細的嘴裏,對本地方言不太熟悉的晉鎖陽開始還沒太聽懂,但此刻聽明白了之後卻不得不跟著對這另外一位‘救命恩人’上了心。

而從老太太的詞裏行間大概推測出這個楊花的爸爸應該也是住在範村的某戶人家,也正是由於這個此刻並沒有主動露麵的人的出現,才使得昨晚的自己能夠順利地從河水中得救,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找到昨晚直接目睹公雞郎事件的另一個關鍵人的晉鎖陽想了想還是遲疑地開口詢問道,

“所以那位幫忙在河邊救了我,還替我付了醫藥費的楊花的爸爸……目前其實也住在這附近的嗎?”

“對啊,他家就在我們家那口枯了的水井後麵啊,那個門前有舊燕子巢的小木樓……你之後肯定還有機會能見到他,他平時啊就帶著個女兒住在我們村裏,但他和你一樣,是個活人,平時就靠在河邊摸河珠為生,我們村的其他大多數人原本真的不太喜歡活人進來,但自從二十多年前,楊花的爸爸來了之後,既幫忙給大家的屋子拉電線,又帶著大家收拾河道種地,大家就覺得人原來也有好的,漸漸地也就開始習慣和人相處了……”

“……他是個活人?而且來這兒已經快二十幾年?”

也許是沒想到這個這看上去遍地沒一個正常人的範村周邊還能遇上一個和自己一樣的活人,從年齡上大概推測那是一位明顯已經上了歲數的老前輩,所以整個人都愣了一下晉鎖陽在思索了一下,還是十分難得地選擇對範細繼續追問了一句。

而聽到他這麼問自己,頭頂上的觸角和褐色的眼睛也跟著泛起一層光亮的範細也在眯起眼睛才細細的回憶道,

“對啊,他來的時候樣子看上去還很年輕呢,我記得他當時留在範鵬家登記戶籍的身份證上好像是寫著……他是1986年的……不知道我有沒有記錯,名字應該是兩個我沒見過的漢字,不過這麼多年大家都習慣了,就楊花的爸爸,楊花的爸爸這樣叫他……就是我這老太婆不太認得清漢字,所以到現在也不懂他名字的兩個字究竟怎麼讀,又是什麼意思……”

“……”

這麼說著,範細也隨手拿起柴堆裏的一根軟柴火捏在了自己的蟻足上,等仰著頭想了想之後,年邁的蚍蜉馬這才在晉鎖陽疑惑的注視下,彎下腰在地上慢吞吞地寫了這麼兩個歪歪扭扭,卻莫名給人一種特別感覺的漢字。

【秦,艽。】

山中一日, 人間恍惚間如同過去百年。

那一晚雞籠岩石上發生的事過去之後, 轉眼已經又是三天。

天還未完全亮的範村外, 結滿了白霜的野林子樹杈上正蹲著幾隻紅著眼睛, 咧著黃牙, 餓的口水直流的‘老孩子’。

零下十幾度的嚴寒環境下, 這幫一直沒怎麼跑遠的侏儒怪物顯然已經饑腸轆轆地在這兒附近徘徊了有好幾天了, 但是卻始終沒找到機會半夜埋伏進去下手。

這讓這些肚子完全餓壞了的‘老孩子’們有些氣急敗壞,隻能抓著旁邊的樹幹著爬上高處的樹梢使勁發泄搖晃,弄得樹下麵的雪地裏也一直有一團團的積雪落下。

而這些白毛的吃人侏儒之所以不敢按照公雞郎之前的命令靠近這個村莊, 隻敢這樣灰溜溜地在這附近徘徊。

這其中最大的問題其實並非它們不敢闖進去直接和那些膽小怕事的臭螞蟻硬碰硬的。

而在於,那個表麵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螞蟻村子上方,此刻正散發著一種令它們毛骨悚然的強盛龍氣, 以至於明明隔得老遠, 被嚇得蹲在雪地裏嘶嘶吼叫的‘老孩子’們都能清晰可以看到遠處有一團龍形的祥雲盤踞在這座村子的某一戶人家上方,在衝它們高高在上地發出恐怖而又威嚴的警告。

“回去告訴公雞郎, 那個叫晉鎖陽的人的命在年三十之前我保了, 今後再敢隨便靠近一步範村, 我就活生生打斷你們的腿, 再把你們的腸子掏出來給我河裏的那些魚蝦做年夜飯, 聽懂了沒有?”

那個三天前獨自站在寒冷的林子裏, 衝它們開口發出警告的傲慢聲音至今徘徊在萬分驚恐的老孩子們的心頭,這使得它們這幾天哪怕這幾天肚子再餓,也不敢去接近範村半步。

可每當它們準備集體退縮時, 一看到頭頂那類似公雞郎眼睛的紅色月亮, 它們又膽怯了。

“龍王……謔謔……龍王……在那兒……謔謔……抓不了……抓不了……公雞郎……公雞郎……吃我們哩……”

這般相互交頭接耳地這般悄悄嘀咕著,蹲在雪地上瑟瑟發抖的‘老孩子’們明顯是因為前幾天晚上都在某位發怒的龍王爺吃過虧了。

可它們背後的那位這幾天暫時消失的公雞郎絕對不可能這麼善罷甘休,所以這也搞得它們有些裏外不是人的,隻能就這麼壯著膽子每天繼續在這兒躍躍欲試地繼續轉悠。

就等著這過年的最後幾天,那目前躲在村子逃過一劫裏的‘最後一隻公雞’能被它們想個辦法抓起來,它們再直接越過那多管閑事的龍王撲上去,一起……把那獵物給惡狠狠地生吞活剝再給那位公雞郎交差了。

“公雞郎……抓公雞……嘻嘻……逃不掉……嘻嘻……剝掉皮……殺光光……”

外頭那些‘老孩子’們完全守株待兔的想法,此刻還沉浸在新年氣氛和清晨困倦中的大多數範村村民當然還不得而知。

一眼望過去,村前麵的幾個小屋前普遍貼著一些本民族特色的剪紙,祖神畫和凶惡威嚴的龍神像。

這幾乎是村裏每年春節都會固定從下麵的村政府那邊拿的,拿回來再用大鍋裏煮出來的漿糊往窗戶上一貼,家裏這年味也就瞬間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