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國 姓 篇 楊145(3 / 3)

【咦,好像是一隻很普通的,根本也沒人性的狐狸誒,它一直悄悄跟著我們幹什麼……】

泥娃娃的嘀咕聲同樣代表著晉鎖陽此刻心頭的疑問,但當他準備上前去仔細看看這小狐狸是從哪兒來的之後,那渾身灰撲撲的小狐狸卻被嚇得一下子擰頭就跑了。

而見狀不由自主地往前跟了幾步,又皺起眉舉起自己的拐杖就撫開了眼前叢生的荊棘,下一秒麵容一怔的晉鎖陽卻隻聽到一個熟悉到又令他難以置信的模糊聲音在荊棘的後麵斷斷續續地像是隔著一層特殊的玻璃屏障一樣響了起來。

【孫少爺……您……別那麼說……】

【大少……這樣就……一輩子也回不來了……他……真的……會死在山裏的……】

【您……是他的親人……政府不會同意的……您會活活害死他的……】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此刻正身處於一個和原本的東山並不一樣的地方,晉鎖陽恐怕還真以為秘書他們此刻就在樹叢後麵和某個他一定也認識的人打著電話。

可當他麵色帶著些冷意地帶著泥娃娃一步步踏進樹叢之後,抬腳的瞬間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晉鎖陽隻覺得腳下一滑,接著他和背上慘叫了一聲的泥娃娃便一起順著荊棘後的泥坑滑了下去。

【啊啊啊!!!姓師!救命!!!】

“抓緊我的手!!別怕!!”

這麼深的坑,他們本該是一下子從上方摔到底的。

可也許是之前三番五次地被人弄得摔進坑裏的經曆太過慘痛,這次明明腿上有傷,反應莫名卻變快了許多的晉鎖陽卻還是一把就用拐杖紮進了滑坡上的積雪中,又咬著牙硬生生抓住瑟瑟發抖的泥娃娃就和它一起翻身從那驚悚的滑坡上爬了上去。

而費勁全身力氣一塊爬上滑坡的一刹那,才注意到那隻灰色狐狸剛剛站著的地方根本就是一個天然的垂直坡狀結構,下麵就是完全看不見底的萬丈深淵,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支撐那隻狐狸站著的地方。

麵色奇怪又難以置信的晉鎖陽隻努力回憶了一下之前看見的那奇怪的一幕,半天才煩躁地揉著眉心盯著眼前那根本無法站立任何人,除非有什麼人能隔空飛躍過去的透明空中屏障皺了皺眉。

“……泥娃娃,你剛剛聽到有什麼人在樹叢後麵說話沒有?”

【啊?沒,沒有啊……泥娃娃什麼聲音都沒有聽見,不……不就隻有一隻小狐狸忽然跑過去了嗎……姓師您……您是不是不小心聽見什麼了……】

“……”

驚魂未定的泥娃娃連說話都開始有些磕絆了,但它還是意識到自家麵色有些白的姓師從剛才起好像就有點不對勁了。

而本來就因為之前那段令人背後生寒的對話而臉色難看的晉鎖陽聞言也沒吭聲,半天手掌因為剛剛用力過度而有些顫抖的白發青年這才抬起已經再次沉下來的淡色眸子朝遠處的東山和那隻狐狸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盡可能地用一種壓抑著心頭不適的語氣閉著眼睛搖搖頭回答道,

“沒有……我可能聽錯了,他們不可能現在會出現在這裏……今天我們……先回去再說吧。”

說是什麼事都沒有,可就連泥娃娃都能看的出來本來一切都還好好的姓師好像忽然一下子就心情變得糟糕了起來。

即便那之後他們一起順利地回到範村,又被在家門口等了他們足足有一整天的範細無奈又擔心地教訓了幾句,沉默地低著頭的晉鎖陽卻還是一副不太想開口說話的樣子。

直到這一天如往常那樣入夜後,沒心沒肺的泥娃娃也終於是趴在一聲不吭地衝著牆發呆的白發青年身旁睡著了。

而打從晚間洗過澡回到房間後,就一直一個人呆著的白發青年這才麵無表情地轉過頭看向房梁上方,又用一種自己也壓根無法形容的奇怪心情望著窗口的月亮在心底皺了皺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煩意亂些什麼,但剛剛在山上那個樹叢前麵的那一刻,他確實有聽到那一邊的世界隱約傳來秘書在和某個人斷斷續續說話的聲音。

那模糊的聲音似乎離他還有很遠的一道距離,但晉鎖陽卻還是清楚地聽到了裏麵最關鍵的那幾個字。

有人,或者說那就是一個他所認識,甚至是有著直接血緣關係的人想讓永遠也不要回去了。

無論生死,都永遠……永遠不要回到那個不屬於他的家去了。

這個腦海中無比清晰的認知讓此刻正和呼呼大睡的泥娃娃一起躺在小床上的晉鎖陽表情蒼白地抿了抿唇,許久早以為自己根本不在乎這些的白發青年才略顯煩躁地往一旁翻了個身,在這個過程中還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傷腿。

可就在這種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會兒心情實在不佳的時候,冷著臉卻壓根找不到任何發泄途徑的白發青年這才忽然看到了之前被他放在屋子一角的那一背簍因為後來發生的事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新鮮草藥。

而也是這無意中一撇,恰好看到那簍子草藥下麵露出的那半枝差一點就快枯萎的冬紅花的晉鎖陽也瞬間一愣,接著不知為何想起了什麼人的白發青年這才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窗外的月亮,半響才皺著眉搖搖頭又一本正經地自言自語道,

“不好,這麼晚了,人家肯定也已經睡了……”

他這麼說著,口中所提到的這個‘人家’自然還是指的那位楊花的爸爸。

畢竟,這枝他無意中在山上看到的紅色冬紅花,還有這些新鮮草藥,本來就是他想著一回來就送去給那位楊花的爸爸的東西。

可惜,因為路上發生的那件意外擾亂了他的心情,這才搞得到現在花和草藥都快枯了還被放在這裏,偏偏就在此刻,白發青年卻忽然聽到頭頂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鈴鐺聲。

而等麵容一怔的晉鎖陽一抬起頭又望向黑暗中的房梁上方,他這才驚訝地注意到那個昨天晚上大概也是這個時候響起的傳聲鬼居然又一次響了。

【……姓師……好吵……嗚嗚……快把雞給關掉……嗚嗚嗚……】

還沉浸在自己夢鄉裏的泥娃娃捂著耳朵就委屈巴巴地衝晉鎖陽抱怨了一句,聞言瞬間無語了一下的白發青年見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皺著眉將腳邊這小家夥往床鋪裏麵扒拉了一點。

而等他帶著點古怪和複雜的心情把頭頂那晃動個不停的竹筒給拿了下來,將傳聲鬼湊到耳邊一瞬間的晉鎖陽隻聽到那頭默契地傳來了熟悉又規律的呼吸聲。

下一秒,昨晚那個有些沙啞病態,今天給人的感覺卻已經好了很多的‘楊花的爸爸’的聲音才就這樣伴著涼涼的夜色響了起來。

“睡了?”

這個問題顯然就有點明知故問了,畢竟就算晉鎖陽之前真的已經睡了,現在被對方這麼一搞估計也被吵醒了。

而放在平時怎麼著也會有點被其實還不太熟忽然打擾的不悅感覺,這一刻麵露古怪的白發青年心頭意外地倒是很平靜,隻有一種雖然自己之前並沒想到,卻也並不討厭對方這樣忽然打來的奇怪心情。

“……不,還沒有睡。”

這麼回答著,語氣幹巴巴的晉鎖陽便聽到對方恩了一聲,隨後這氣氛莫名有些奇怪尷尬的兩個人也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而在這一方在急切地等待著另一方開口,另一方卻仿佛是在因為什麼事而走神的奇怪氛圍中,好一會兒,表情複雜的晉鎖陽才聽到先天嗓音就很特別的對方以一種不太好形容的語氣冷冷開口道,

“楊花今天白天聽範細說你早上出去了,所以想讓我幫她看看你現在人有沒有回來,她很擔心你。”

“……”

“你現在既然安全回來就好,我掛了,多謝你昨天的辦法,我今天感冒已經好多了。”

這話帶著些肉眼可見的冷淡情緒,皺著眉的晉鎖陽原本還沒什麼太大的感覺,這一刻卻莫名地在對方好像有點生他的氣。

而一時間倒有些感激這對父女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幫助和照顧,眼看著對方真的就要掛了,一貫都遵循著與人相處的諸多禮貌和細節的白發青年想了想還是難得衝動和魯莽地說了句你等等,又在感覺到那邊男人古怪地停頓了一下之後才皺著眉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你現在有空嗎?”

“……”

“……我有些東西想要給你。”

“……”

“是一些草藥,放到明天可能就不能用了,就到之前楊花找我的那個矮牆邊我遞給你就可以了……你方便出來一下嗎,秦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