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鎖陽這麼一說, 秦艽臉上的表情也跟著短暫性地停頓了一下。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一直在試圖隱瞞著青年的事情居然被這家夥給提前發現了, 而且看樣子, 他還真就是根據自己今天在山上遇到的那些事給琢磨出來的。
而如果不是那一晚從河水裏救了他的時候便已經提前發現了這事, 自己如今也未必能完全猜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所以當下心裏也不知道該宰了那隻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倒黴狐狸好, 還是怪身邊這個家夥簡直一點都不好蒙好。
很明白一旦讓他徹底了解到這裏和他所說的東山根本就不是一個時間, 對自己心裏目前還在盤算的那些事絕對沒什麼好處。
可如果硬是從中幹涉不讓他試圖去了解, 關於這件事的調查又未必進行的下去。
所以權衡之下秦艽最終還是神色逐漸趨向冷靜地眯了眯眼睛,又在顧慮著自己現如今也在追查公雞郎這件事的基礎下,這才盡量保持著語氣正常, 並配合著青年之前的話往下問了一句道,
“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你是從一個和這裏時間不太一樣的東山來的?”
“嗯, 但……我目前也隻是一種猜測, 我的手機早就因為高空墜落的時候摔壞了,所以並不能確定這裏和我那個世界的具體時間差, 但我之前就問過範細, 這裏的東山政府顯然和我知道的並不是同一個, 更沒有那些我之前所認識的人, 可同樣是東山,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情況, 這就讓我一直有些沒想通……”
“……”
“但結合今天發生的事,我忽然間就意識到,時間在東山也許代表的並不僅僅隻是時間, 還可能是一種距離, 或是特殊的空間衡量單位,在過去的一些流傳於民間的誌怪故事,如《桃花源記》《①支諾皋》中時常有外人忽然闖入一個未知世界的相關記載,這其實……也都和我現在遭遇的情況很相似……”
“……”
“加上,我當時從山上掉進來的時候時差感不強,醒過來的時候剛好隔著一個晝夜,也許這裏,就是我那個世界幾天前或者幾天後也說不定,而且,最關鍵的是……我發現兩個東山其實在某些情況下也存在著一些特殊的關聯,比如赤水龍王的傳說在那一邊的東山縣城裏同樣也存在,這就更說明這條入口是活的,不是死的,有些相關信息也是流動和互通的……”
聽他這麼幾乎分毫不差地和自己分析著這些目前已經得知的線索,作為本該活在傳說故事中的赤水龍王本人麵上自然也沒有泄露出絲毫他其實早就知曉內情的樣子。
而顯然一個生活在範村多年且背景十分神秘的‘活人’,自己這樣一直裝作這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好像也有些不合常理。
所以當下他隻是順著晉鎖陽的話往下和他針對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又隨便聊了幾句,期間還借著村裏老人之口故意告知了關於自己剛剛得知的老孩子的來曆。
等注意到晉鎖陽明顯被老孩子那惡心的要命的出處給弄得臉色不太好,原本就是想要到達這個效果的秦艽這才不置可否接下去地說道,
“小孩子被邪術榨出肉身裏最後一滴油水,最後隻能變成醜陋衰老的‘老孩子’被湘西巫師驅使的故事從古至今都有,這些‘老孩子’之前聽命於公雞郎把你一路帶到這兒,顯然,它們就是除了控製它們的公雞郎之外唯一知曉這條來往途徑的人……而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首老孩子們一直在嘴裏反複哼唱的《抓公雞》就是一切事情的關鍵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一個相對有用的線索。”
“……什麼線索?”
一聽到他這麼說,麵色一變,又抬眸迅速看向他的白發青年臉上的神情瞬間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而早就知道這條單獨的線索今後可能會在這裏派上用場的秦艽見狀也沒故意有吊著他的胃口,隻若有所思地挪開眼睛,又揣摩著晉鎖陽此刻的內心想法繼續往下緩緩說道,
“我猜你也許後來也親口問過範阿寶和村裏的孩子,他們最開始究竟是從哪兒聽說那首《抓公雞》的,可是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普遍忘性大,也許隨便從哪兒聽到了一句就記下了,根本也記不得這種東西具體的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