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害怕到大哭出來的呼救聲讓站在樓底下的秦艽一瞬間臉色一變, 當下什麼也沒管就直接上樓去, 又冷著臉就上去就一把推門進了女兒的小房間。
推開門的刹那, 屋裏的地上像是積了一層淡淡的銀白色水光, 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魚類身上特有的鹹澀味道, 仔細看還有些許掉落的鱗片奇怪地散布在床邊。
而臉色不明地杵在門口的秦艽見狀也眯著眼睛垂眸看了眼, 隨之暫時還不清楚這裏在此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他才一步步抬腳走進去, 又思索著單膝跪在地上,並輕輕衝眼前的黑暗處呼喚了聲。
“楊花,別哭, 你怎麼了?”
“……嗚嗚……爸爸……”
“到底出什麼事了,告訴爸爸,爸爸進來了, 別害怕。”
他這麼難得緩和下聲音一出聲詢問, 房間的小角落裏頓時傳來抽泣又傷心的聲音,好半天才有啪塔啪塔像是玻璃珠子掉在地上的動靜傳來。
而就在眼神危險地環視四周的秦艽若有所思地想著這到底是什麼聲音時, 一個人躲在房間的角落裏不敢出聲的楊花那委屈巴巴的哭聲卻是又一次響了起來。
“爸爸……我的腳不知道為什麼動不了……還長出了奇怪的尾巴……我好害怕……”
“……”
“……我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了嗚嗚……我是不是忽然變成一條怪魚了……可我之前從來沒有這樣過的啊嗚嗚……”
“……”
“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嗚……我不想死……我還沒親眼見過龍神呢……我今天還沒有和晉哥哥一起去山底下玩……我到底該怎麼辦啊……嗚嗚……我的尾巴好疼……爸爸……”
抱著膝蓋兀自大哭的小姑娘這麼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哭訴, 神情一頓的秦艽頓時也注意到不遠處昏暗的牆角中正半縮半露地著一截屬於小魚女的銀色尾巴, 也正是這一幕, 讓他的腦子裏也跟著想起了之前因為心情一直不好所以被他暫時性忽略掉的某件事。
十二歲……楊花的魚尾……難道那件事就這樣忽然提前了?
某個認知像是一道亮光一般劃過腦海, 臉色猛然間一變的秦龍君當下也沒工夫去管這丫頭嘴裏胡言亂語的其他話。
隻連忙上前去幫她匆忙查看了一下那眼看著就要因為缺水幹裂而失去生機的尾巴, 又一個俯身就連人帶尾巴把自己額頭滾燙的女兒從冰涼的地上抱了起來,並沉著臉就將自己的厚衣服脫下來幫她趕忙蓋好腿這才飛快地下了樓。
這個過程中,因為尾巴上的鱗片還在持續性脫水和幹裂, 所以被秦艽蓋著衣服抱在懷中的楊花還在不停地哭。
皺著眉的秦艽見狀明顯有些拿她沒辦法, 隻將哭的已經完全失去清晰意識的她小心地先抱到廚房裏取了些水缸裏的清晨燒好的熱水和井水一起調好,又卷起半邊衣袖伸手試了下水溫後,這才把連同自己也一起抬腳邁進了家裏那口奇怪的水缸裏。
而頸部和後腰上的皮膚再接觸到水缸中井水的一刹那,瞬間也如同綻開的一朵朵青色牡丹般爬滿了妖嬈而嫵媚的青金色鱗片。
鋒利上挑著的眉骨兩側隱約能看出龍角的淡金色光芒,灰眸中難得透出些父親般的關懷意味的長發男人隻帶著些許的不耐和關切的矛盾情緒就將自己龍爪下麵已經被嚇傻過去的某條小魚圈到了懷裏。
又略顯無奈地靠在水缸邊沿一邊生疏地用自己的龍氣安撫著徹底恢複為魚身的女兒,一邊聽著她閉著眼睛在那兒繼續瑟瑟打抖地說胡話。
“爸爸……你還……還在嗎……”
“嗯,在,怎麼了。”
“我是不是又尿床了……為什麼……感覺床上到處……都是水……”
“……”
“嗚……爸爸……你別不理我……我錯了……你回來之前我就和畫像上龍神保證過了,以後一定要好好聽話……再也不隨便和範阿寶他們一起玩水了……”
“……”
小姑娘天真稚嫩的夢話把一向都不太容易被人打動的龍神本人莫名搞得有些局促,畢竟一直以來單方麵對她不冷不熱,也始終沒盡到什麼該有的責任的其實都是自己,如今要被動地接受來自自己養女的道歉總讓他覺得有些難為小孩子的意思了。
而就在繃著臉的秦龍君一臉不尷不尬的望著一旁時,整個魚腦袋都完整地泡在水裏的小楊花又繼續往下喃喃道,
“我也不你討厭你偷偷背著我和別人在一起……然後生小弟弟小妹妹了……隻要……隻要你們最後都被丟下我……我們一家就一直都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生什麼小弟弟和小妹妹鬼話瞬間就讓秦艽想起了早上那個一言難盡怪夢,所以一時間他隻是嘴角抽搐地看向一旁,也沒有想搭理這腦子裏整天胡思亂想的傻丫頭的欲/望,而見秦艽臭著臉老不搭理自己,閉著眼睛傻乎乎嘀咕了半天的楊花這才說出了自己目前為止心裏最擔心的一件事。
“不過……我們今天早上……還來得及和隔壁的大哥哥……一起去山底下玩嗎……”
她這麼暈暈乎乎地小聲一嘀咕,剛剛被那驚險的一出搞得險些也差點忘了這事秦艽這才想起待會兒晉鎖陽應該還會上門找他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