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國 姓 篇 苗160(1 / 3)

仰阿莎的傳說最早源於苗族當地的傳說, 在苗語中, 仰阿莎這三個字放在一起本身就有‘在水邊長大的小姑娘’的意思在。

秦艽最早在十多年前就曾經從他人口中聽說過這個故事, 那時他遵循自己龍王的職責獨自外出來到一處苗山上布雨, 偶然途徑一個偏僻的苗寨停下來稍作休息時, 就在機緣巧合下從一個老嫗口中聽說了這個故事。

當時那長居於苗寨深處, 從未去到過外麵的世界的老嫗雙眼都幾乎全瞎了, 卻能十分敏銳地感覺到有個人隱約就坐在她家門口的附近。

而跑出來驅趕了那些一直圍在秦艽麵前沒禮貌地大聲嘲笑乞丐乞丐的孩子之後,這明顯嚇壞了的老嫗先是讓自己的小孫女趕緊給衣衫襤褸,連一雙新鞋都沒有就隻能坐在路邊的秦艽去屋裏拿了一些白酒和飯菜, 這才主動抬起腳一步步親自將這些吃的端到他的麵前,又近距離地彎下腰合掌,並用那雙灰白而空洞的眼睛恭敬而畏懼地細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秦艽。

“……請您……請您無論如何都饒恕剛剛那些無理的孩子們吧……他們年幼無知的眼睛裏麵還什麼都看不清楚, 因此才無法得知您的身份……請收下這些食物, 然後寬恕和原諒他們的罪行吧……龍……請原諒他們吧……”

老嫗的這些斷斷續續的話都是她用自己聽上去十分生疏別扭的漢語說的,不清楚她是如何覺察出自己是龍的秦艽並沒有正麵回應, 但是當時的他也沒有選擇立刻離開亦或是放棄為這個已經冒犯了他的村子布雨, 隻是垂下眸伸手緩緩地接受了地上的這些粗糙簡陋的食物, 之後又幹脆留在這來曆神秘的老嫗的家中住了三個晚上。

這三天的時間裏, 他白天還是照常出門繼續出門去山中布雨, 晚上才回到老嫗家中的吃上一碗米飯, 喝上一碗酒,再什麼也不去想地閉著眼睛睡上一覺。

可每每在入夜之後,老嫗卻總是會耐心等待著他回來, 然後和坐在門口一個人吃飯喝酒的秦艽說上一會兒話。

這個過程中, 秦艽其實很少會主動開口說起有關自己的過去,老嫗也什麼都不問他,但是她那雙盲眼卻似乎看穿了秦艽的某些埋藏於心底的心結。

於是在這三天的時間裏,這個盲眼的苗寨老嫗就這樣分別利用三個晚上對秦艽親口說了三個奇怪的故事。

第一個晚上,是①飯丁尋找自小丟棄他的母親。

第二個晚上,是②盲人丟失了自己最心愛的珠子。

至於那第三個晚上,就是關於仰阿莎,月亮和海市人的故事。

這三個故事分別都代表了什麼意思,當時的秦艽沒有去直接開口去詢問她。

但那老嫗隻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下悄悄告訴他,這就是自己從秦艽的身上看穿的,已經發生以及接下來即將發生在有些人身上的命運。

‘命運’這個詞顯然帶著些不可捉摸的玄妙味道,至少秦艽在這一刻卻隱約明白過來那神情中對他莫名充滿同情和關懷之心的老嫗已經將她能告訴的都告訴他了,其餘更加不可以觸碰的禁忌恐怕也沒辦法多說了。

而當三天的期限終於到來,在苗山上方布雨結束的秦艽終於要動身離開這個神秘的村子時,那老嫗卻忽然有些著急地追出來並向他索要了一件東西。

也正是這件算是被強行索要的東西,讓那老嫗終於鼓起勇氣違背了自己心中一直遵守的禁忌,並對眼前的秦艽說出了第四個關於他命運預言的承諾。

“龍啊……請您無論如何……將您的長發絞下來給我吧……隻要您今生……都承諾不再擁有長發,將您的長發給我……我就可以……把關於第四個故事親口告訴你……求求您……一定要答應我……一定要答應我……”

這樣無禮的要求後來想想其實是些強求於人甚至是不講道理,畢竟,無論將來預言是否會如約實現,作為凡人的老嫗也許到那時都已經不存在人世,這樣的口頭承諾對壽命比許多平凡人更長久的秦艽來說並不具備什麼實際效用,也有些不太公平。

更何況對於秦艽而言,頭發本身就是不遜於龍鱗和龍角的貴重東西,更不用說一生都沒辦法再擁有長發,甚至是永遠地把自己的長發送給老嫗了。

可是看著眼前的老嫗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急切又執著地望著自己,並一再表示合掌誠懇地自己絕不會說謊的樣子,當時秦艽卻不知為何選擇答應下了和老嫗的交換條件。

——就這樣,龍神用老嫗給的剪子親手絞去了自己的長發,換取了一個關於他今後命運的第四個預言的承諾。

③並且在那之後的十多年間,他真的也信守了當初對老嫗的諾言沒有再留過長發,一旦稍微頭發留長一些,也會立馬去找個地方剪掉,後來還漸漸地養成了這種周圍人好像都不太能理解的,為什麼老是要把頭發很快剪掉的習慣。

而如今回憶起來,他最後一次看到自己還留著長頭發的樣子,也大概就是在從老嫗家那後來落滿自己長發的木盆裏了。

此後多年間,秦艽再沒有親自動身去過那個地理位置本身就十分奇怪的苗山,也許是那裏真的再不用他親自去幫忙布雨了,也許真的是各自波折不斷的命運驅使,但關於他和老嫗那第四個故事的承諾這件事他還是依稀記了下來。

至少在今天橫行介士很偶然和他說起關於楊花的身世和羅刹海市那件事時,秦艽還是第一時間回憶起了這件具體已經過去很久的往事的。

“誒,所以您當初其實是從那奇怪的老嫗口中第一次得知羅刹人的存在的?”

“嗯,說是關於我命運的第三個預言,但聽上去很不吉利,所以我就沒仔細去當真過。”

“額……其實依臣下看啊,那老嫗當初說不定真是從您身上看出來了什麼,所以才把這第三個故事提前告訴您……眼下楊花小娘娘身世的事,還有海市人的存在都已經一一應驗了,咱們不妨就查查看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那麼久了,怎麼查?”

“不是還有晉姓師嘛,您就故意拿話問問他,也別說太多,就簡單地把故事告訴他,說不定這事他就那邊會有辦法呢……而且萬一啊,楊花小娘娘的事晉姓師也能幫上忙呢……”

橫行介士這麼說似乎也沒錯,隻是很顯然,這會兒還和晉鎖陽一塊被公雞郎的麻煩事纏身的秦艽並不能透露太多關於楊花身世的事,否則關於他自己的身份也遲早會在某人麵前露陷。

於是乎思索了一下之後,秦艽便幹脆如橫行介士所說的那樣,將自己當年從老嫗口中得知的,第三個關於仰阿莎和海市人的故事作為某種線索同樣也告訴了目前正追查公雞郎這件事的晉鎖陽。

畢竟無論從哪方麵的情況看,當初秦艽並沒有特別當回事的第三個預言故事在之後許多年間真的因為晉鎖陽的重新出現而成了真。

遠居於雲中之國的海市人莫名其妙地就出現在了東山,而公雞郎看樣子也和它們存在著某些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還接連牽扯到關於東山紅色月亮的那個特殊的秘密。

而此刻當他向晉鎖陽刻意隱去某些細節,比如說自己頭發和預言的問題再說起這件事時,那頭從來不急於發表意見的白發青年看上去似乎也有些自己的疑問,隻皺著眉沉默了一下才語氣怪怪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