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牛虱子!!地上比西瓜還大的牛虱子!!!它們怎麼還統統長著家祥的臉……啊啊啊!!!救命!!好惡心啊!!這都是從哪兒爬出來的!!!家祥……家祥……你別過來……我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你的……你要相信我啊啊啊嗚嗚!!!】
【對……對啊!!家祥少爺!!我錯了!!我再也不瞎出主意了!!您放過我您放過我好不好!!啊啊!!!】
從之前多少天都沒洗澡的陳家祥身上,腳上和頭發上密集地長出來,又被留在牛圈裏的這些巨型牛虱子顯然把徐文慧和秘書都給嚇的不輕。
畢竟他們可不知道陳家祥這會兒人根本已經不在村子裏了,而今晚呆在他們隔壁的聽著他們說話的正好就是他們口中議論的晉鎖陽。
而放在以前即便親耳聽到這種話,也未必會主動做出今晚這種故意嚇唬他們的舉動。
可或許是秘書他們剛剛不僅對他,也連帶著對秦艽評頭論足的行為實在讓晉鎖陽內心反感的不行,所以想了想,八輩子都沒這麼愛和人計較過的晉姓師還是冷著臉從自己的私人角度,決定讓他們今晚能夠徹底安靜一點,也別再給自己隨便做出什麼多餘的事來。
因為這個小插曲,這一晚到後來,明顯被嚇壞了的秘書和徐文慧都在沒有再敢大半夜地隨便吱聲過。
耳朵得到徹底清淨的晉鎖陽隨後借著手頭傳聲鬼又仔細打聽了會兒村子裏裏外外的動靜,可除了一開始秘書和徐文慧之間的那段根本沒什麼用的廢話,之後無論是先前據說早早睡下,卻莫名其妙亮了一晚上燈不知道在做什麼的周頂天,還是其他屬於巨人村的土地上都沒有任何可疑的線索顯露出來。
而懷著這樣的疑慮和不解不自覺地就躺在牛圈裏靜靜地思索了一晚上,到後半夜,躺在牛圈裏,臉上也難免彌漫開些許睡意的晉鎖陽卻是忽然聽到了周平母親點上燈,又小心地合上自家的門緩步往村子裏另一戶人家走的腳步聲。
這個異常的發現讓原本閉著眼睛的晉鎖陽一下子睜開了淡色的雙眼,隨之也趕緊側過頭皺眉仔細地聽了聽周平的母親的腳步聲具體是往哪裏去的。
而令他完全沒想到的是,半天這先前和他接觸過好多天,周平也隱約透露過算是村子裏唯一掌握了一點基礎醫學常識的女性老巨人先是舉止謹慎地推開一戶她所熟悉的院子門,又在坐下用燒好的熱水稍微忙活了會兒後,才隱約對麵前的什麼人歎了口氣喃喃開口道,
【哎……又是大半夜忽然……變成這樣……其實,您之前又何必要……要將那姓師趕走呢,村子裏眼下病的最重的也最辛苦……就是……就是……您了,周平……那幫孩子們搭在村子外麵圍欄似乎快撐不下去了……一旦黑水衝垮圍欄……這回大夥就躲不過去了……】
【……】
這話一出,即便之前心中已經對村子裏和周頂天的一切有所懷疑的晉鎖陽也不免神情頓了一下。
隨後意識到此刻和周平母親正在說話的究竟是誰他也隻是皺了皺眉卻沒有吭聲,而並不知曉晉鎖陽這會兒就在不遠處的牛圈聽著他們的對話,周平母親無奈地沉默了會兒才繼續遲緩地一字一頓開口道,
【要是那年輕的……姓師還在,或許還有……什麼辦法……畢竟……看他先前的樣子……明顯是真有辦法能解決這一切的……而且您明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那些羅刹人……就快來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呢……如今憑我這些皮毛上的東西……根本無法緩解您的……身體的痛苦啊……】
【……你……你不用說了,那個姓師……眼下根本不該……留在這兒……如果讓他留在這兒……知道更多……對他,對我們都不是好事,加固山頂圍欄防止黑水衝進村子裏的事情……明天一早我會再帶些孩子們去親自……去看看……想辦法解決的,至於羅刹人……絕對不要告訴給村子裏的……其他人……】
【可……可……您的身上……還沒好啊……黑水的源頭那裏又……那麼危險……萬一……】
【放心……我雖然老了但還走得動……但你不要告訴……村子裏的任何人……就保持現在這樣,聽見了……沒有……】
【好,好吧……哎……】
周平娘親這欲言又止的說話對象到此為止顯然一目了然了,然而這夜深人靜下發生在村子之間的隱秘對話光是聽著就有點讓人不自覺有點壓抑和奇怪。
畢竟在此之前,晉鎖陽包括巨人村的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周頂天其實一直以來也患著老病,而且很有可能還是整個村子患病最嚴重的人。
可這個之前還試圖用各種惡劣的辦法強行趕走晉鎖陽的老巨人從始至終非但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這點,甚至一直以來都保持著一種沉默的態度隱瞞了自己的病情。
而被這番話弄得陷入某種思考的晉鎖陽接下來又試圖聽了會兒周頂天和周平母親之間的對話,卻再也沒有獲得更進一步的有價值線索。
因為沒過一會兒,看樣子隻是獨自過來臨時看看周頂天病情的周平母親就腳步緩慢的無奈離開了,而年邁又疲憊的周頂天也這麼一個人奇怪地繼續呆了會兒後也起身去休息了。
隻是臨睡前,伴著周頂天家後院的兩頭黃牛懶洋洋打嗬欠的聲音,本也打算趁著天亮前躺下來休息的晉鎖陽卻是忽然透過牛圈聽到這兩頭牛用自己獨特的語言像是完全無意地隨便交談了兩句,而那黃牛之間的對話內容卻是讓他一時間表情更為複雜奇怪了起來。
【話說,昨天大半夜地我好像還聽到老村長一個人嘴裏在唱一首歌。】
【什麼歌?】
【這我哪知道。】
【那歌裏都唱了些什麼?】
那好奇出聲詢問的黃牛顯然將一旁偷聽這的晉鎖陽心中的某些問題也問出了口,而仿佛賣關子一般地沉默了一下,那打頭先開口說起這件怪事的另一頭黃牛先是嚼了嚼嘴裏的草根,又學著周頂天前一夜一個人嘴裏哼唱的歌聲如此開口道,
【十二年前,月亮摔下山崖,】
【滿山因此開滿婆娑之花】
【仰阿莎問爸爸】
【願不願意用水源換回時間和她】
【爸爸答,隻要能救活她,】
【月亮要活了,水源要幹了,婆娑花即將枯萎了】
【爸爸,爸爸,殺了我吧。】
伴著這首從黃牛嘴裏唱出來,內容還尤為神秘古怪的歌謠,這一夜一直到天空中的雨水停了又露出些許的魚肚白,靜靜躺在牛圈裏的晉鎖陽的思緒都有點止不住地起起伏伏。
他仿佛從自己眼前一直以來的諸多迷霧中忽然抓到了一個奇怪的點,隻待徹底將它抽絲剝繭,就可以將一切真相都大白於心中。
然而在此之前,他還需要去親自驗證一些自己內心的猜測,才可以驗證這些線索的真實性。
偏偏這一晚的時間過得飛快,沒等青年皺著眉合上眼稍微平複自己的心情,並思索和整理出一個更為穩妥的辦法,清晨固定會在這個點起床來牛圈邊喂牛的巨人那敲桶聲音就在他耳邊刺耳地響來。
而照顧到自己目前還在假冒陳家祥的關係,所以即便根本不會吃這些巨人們親自煮好的牛飼料,賣力地出演一頭饑腸轆轆的牛的晉姓師還是一本正經地走到自己的牛圈旁,又表現出一副認真等開飯的樣子默默蹲在欄杆邊,就癱著臉學著身邊那些牛的樣子慢吞吞地敲了敲自己的牛食槽。
可他這和老和尚敲木魚般的一敲,卻是引起了他左對麵的那位剛好也是大清早起來等著開飯的仁兄的注意。
而等本還在一臉犯困地想著陳家祥今天怎麼忽然不發瘋的陳家樂狐疑地一抬起頭來,他就這麼突兀地對上了,對麵牛圈裏那一張他化成灰也能認出來究竟是誰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