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到家, 袁寧打電話給上次偶遇的記者。他把記者的電話給了沈晶晶母親, 總不能不和記者說一聲。電話打通後, 袁寧略去一部分事情, 把沈晶晶弟弟的情況告訴記者。
記者說:“她還沒有打過來。”
袁寧說:“對不起, 沒經過你同意就把你的電話留給了她。”
記者笑著說:“這有什麼, 我還得謝謝你呢!正巧我想找些人了解一下國內自閉症患兒的現狀, 我會等她的電話。”
袁寧聽記者這麼說,也就放下心來,掛斷電話去飯廳吃飯。章秀靈免不了又問袁寧剛才和誰打電話。袁寧同樣沒提沈晶晶的事, 隻說有個同學的弟弟患有自閉症,他和章修嚴正巧遇到了掌握這方麵資料的記者。
薛女士問清了自閉症是怎麼回事,歎了口氣說:“真是可憐的孩子。”
章修文知道薛女士容易傷感, 機靈地轉開話題:“我這兩天看了日曆, 發現大哥還有不到半個月就過生日了呢!”
袁寧愣了一下。沒有人跟他說過章修嚴的生日,他都不知道章修嚴的生日在哪天。他看向章修嚴, 想開口問, 又覺得這顯得太不關心大哥。
正猶豫著要不要偷偷問問章修文他們, 袁寧就看見章修嚴看了過來, 口裏吐出一個日子:“3號。”
袁寧明白了, 章修嚴的生日是3月3號。現在是二月下旬了!果然隻有不到半個月了!
薛女士和章修文、章秀靈商量起到時該怎麼慶祝。前兩年家裏一直沒心情給章修嚴慶生, 今年也許要好好辦一辦,讓章修嚴請些朋友到家裏來完。
袁寧不由跟著思索起來。他應該給大哥送什麼樣的禮物呢?如果也隻是送賀卡的話,大哥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夠用心, 同樣的禮物送了郝小嵐又送他?
一直到晚上, 袁寧都還在想著這件事。
袁寧覺得自己不把禮物定下來,是不可能靜下心看書做題的了。他把家裏人在心裏過了一遍,悄悄摸出房間,跑到章先生書房前邊敲門邊小聲喊:“父親!”
章先生說:“進來。”
袁寧推開門走進去,又把門帶上了。他跑到章先生書桌前,看了眼桌上那高高的文件,忍不住說:“父親每天都這麼辛苦啊!”
章先生說:“沒什麼辛苦的,都是些常規文件。”他看著袁寧,“有什麼事嗎?”
袁寧喉嚨動了動,把話來來回回地想清楚了,才勇敢地開口:“父親您可以告訴我大哥喜歡什麼嗎?”
這問題可把章先生難住了。章修嚴不愛流行音樂、不愛球類運動、不愛大部分少年人愛的東西,對吃喝住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衣服隻要舒適就好、食物隻要可口就好。章修嚴唯一一次親口承認“喜歡”,對象就是眼前這個小豆丁。除此之外,他還真沒聽章修嚴承認過他喜歡什麼。
章先生說:“為什麼來問我?”
袁寧愣了愣,說:“我覺得父親應該是家裏最了解大哥的。”雖然章先生話不多,但給袁寧的就是這樣的感覺。章修嚴平時負責管著他們,所以在他們麵前都維持著兄長的威嚴,不輕易表露自己的喜怒。而薛女士身體不好,精神也不好,沒有太多精神注意這些事情。想來想去,章先生才是最佳的詢問對象。
章先生沒想到袁寧居然會這麼說。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家裏的事章修嚴管得比他多,不過仔細算起來的話,和章修嚴交流最多的人確實是他,畢竟很多事章修嚴得先請示他再去做。
為了袁寧這句話,章先生認真思索片刻,開口說:“你們姥爺一直很遺憾,沒能和一個老朋友冰釋前嫌。那個老朋友是個刻硯人,你們姥爺年輕時和他很要好,常常是你姥爺給他畫畫,他照著你們姥爺的畫刻硯台。那時在硯廠裏最厲害的就是你們姥爺這個朋友,還被到硯廠巡察的常務委員誇過。”
袁寧認真聽著。
章先生說:“問題也出在這個常務委員這裏,後來這常務委員出了問題,連累一大片人被撤職清查,硯廠在不久之後也倒閉了。當時你們姥爺這位老朋友已經是硯廠廠長,被調查之後坐了幾年牢,出來後就和你們姥爺鬧翻了,再也不願與你們姥爺相見。”說到這裏,章先生頓了一下,“你姥爺病倒那兩年,最牽掛的就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