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1 / 2)

袁寧和章修嚴一起接待了張副會長三人。老人與小女孩住處已經安排下去, 是協會統一分配的, 設有大門, 外人出入得登記, 很安全也很舒適。

張副會長從朝輝筆廠找來兩個踏實肯幹的年輕人, 趁著過年這段時間的空閑跟著老人打打基礎, 學一學這老祖宗留下的手藝。等出了元宵, 學生上課了,會在文化館開設展會,一來展示毛筆的曆史和毛筆的製作過程, 二來也讓年輕人和學生們親自動手體驗一番。這是項目打響的第一槍,張副會長領著人過來讓袁寧搭把手。

袁寧年紀雖小,經驗卻不少, 光看迎春花市上雲山牧場的大獲成功就知道不能再把他當小孩來看!張副會長不客氣地讓袁寧幫忙出主意, 看看到時的展會怎麼開展比較吸引小孩和年輕人。

袁寧知道一切都即將步入正軌,也替老人和小姑娘高興。他一口答應下來, 送走張副會長三人就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看看除了既定流程之外還可以插-入什麼有趣的環節。接下來幾天袁寧一麵向章修嚴討教, 一麵去翻查以前的展會資料和外地的相關活動, 慢慢填充要拿給張副會長看的資料。

章修嚴看著袁寧又忙碌起來, 有時連午休都忘了, 也把自己的工作搬到一邊陪著袁寧一起忙,定時督促袁寧吃飯和休息,偶爾還會給袁寧出出主意。

袁寧把整個計劃填充完整, 才發現章修嚴陪了自己幾天。他心裏一陣感動, 在章修嚴臉上吧唧一口:“謝謝大哥!”

章修嚴耳根泛紅,繃著臉說:“多大的人了,別親來親去,別人看到了會笑話你。”

“我才不怕別人笑話!”袁寧笑眯眯地看著章修嚴。在章修嚴麵前他早就沒了拘謹,也沒了顧忌,怎麼高興怎麼來,怎麼開心怎麼來!

“我陪你一起去一趟張會長家。”章修嚴說,“爺爺有幅畫要我轉交給張會長。”

“好!”

袁寧和章修嚴出發前往張副會長家。張副會長家是個四合院,藏在巷子裏,章修嚴和袁寧在巷口就下了車。轉角有人開著拖拉機在買橘子,一個個橙黃橙黃的,又大又圓,看著新鮮極了,肯定鮮甜多汁。袁寧拉著章修嚴去買了一些,提著走進小巷。剛走了一段路,章修嚴突然拉住了袁寧。

袁寧愣了一下,和章修嚴一起躲到一株梧桐樹後。他緊挨著章修嚴,厚厚的圍巾幾乎擋住了耳朵,得很仔細才能聽見前麵的動靜。前邊是個死巷,沒有住戶,也沒有窗子開向它,幽寂寂的,平時沒什麼人。

這時卻有人在裏麵交談:“張遠新,你真他-媽是個懦夫!我爸要打死我我都扛過來了,死哄活哄,哄得他們當你親兒子。你呢,我都和你一起回到這了,你才說要我走。你爸媽隻有你一個兒子,我爸媽就有別的兒子了?行,我走,我這就走,以後你也別他-媽來找我了!”

袁寧呆愣在原地。

章修嚴伸手捂住了袁寧的耳朵。可是光捂住耳朵沒用,袁寧眼睛還睜著。他往死巷裏看去,隻見兩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在那兒糾纏著。

說話的人姓方,上回見麵時笑嗬嗬地逗他,哄他喊他一聲“方哥”,是個開朗樂觀的人,長得也好看,臉上總帶著淺淺的笑。可方哥臉上如今沒了笑,隻有難以言說的悲傷和掩不住的疲憊——感覺就像呆在一艘隨時會翻倒的船上奮力地劃動著槳櫓,拚了命想早些劃到岸邊去,抬頭一看卻悲哀地發現同在一船的人一動不動地定在那兒,不願付出半點努力。

方哥口中的“張遠新”,就是張副會長唯一的兒子。他們在吵架嗎?他們為什麼在離張副會長家這麼近的地方吵架?方哥的話是什麼意思呢?是他們要做什麼事,家裏人不同意他們去做嗎?

袁寧眼前的一切亂糟糟的,根本理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他抬眼一看,卻發現死巷裏又有了新動靜。張哥把方哥壓在牆上……親了上去……

……親了上去……

袁寧腦袋嗡地一下,徹底變成一片空白。不是親在額頭上,也不是親在臉頰上,而是嘴對著嘴親了上去。他們嘴巴貼著嘴巴,身體貼著身體,那麼地親近,又那麼地痛苦,好像每一步都走在尖刀利刃之上、每一次呼吸都被烈火燒灼著胸腔——要麼讓火一直燒下去,要麼讓一切都化為死灰。

袁寧渾身僵直。

一雙寬大的手掌捂住了袁寧的眼睛。

袁寧挨在章修嚴身上,感覺章修嚴的氣息和往常一樣將自己牢牢包圍,牽動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

袁寧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是怎麼回事,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親吻代表著他們相知相戀。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嗎?男人和男人也能這樣親密無間嗎?男人和男人也能相知相愛、攜手一生嗎?可是他們看起來那麼痛苦——父母的反對、旁人的側目、前路的艱險,像一座座大山似的死死壓在他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