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袁寧和章修嚴一塊去機場, 接表舅。袁寧有些忐忑, 連章修嚴這麼不愛說刻薄話的人都說這萊安表舅脾氣差勁又惡劣, 萊安表舅會不會不喜歡他呢?袁寧在心裏給自己鼓了鼓氣, 下車後緊緊跟著章修嚴去接機。
袁寧負責幫章修嚴舉牌子。在一眾牌子之中, 他舉的牌子最矮, 相較之下反而有點顯眼。
萊安表舅剛從出口走出來,就瞧見了章修嚴和袁寧。他見袁寧幾乎挨在章修嚴懷裏,微微訝異, 朝他們走了過去。
章修嚴見萊安表舅已經看見自己和袁寧,馬上讓袁寧收起牌子,退出接機人群, 退到空曠的地方等萊安表舅。
袁寧還沒回過神來, 就被章修嚴帶遠了。不一會兒,袁寧看見了章修嚴口中那脾氣惡劣的萊安表舅。萊安表舅穿著長外套, 步伐邁得很整齊, 每一步的大小都像精細丈量過一樣, 不會走得太慢, 也不會走得太快。他的目光在章修嚴和袁寧身上來回掃視, 最後不讚同地皺起眉頭, 語帶責備:“修嚴,見到長輩不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嗎?回國之後你的禮貌又丟了。”
袁寧一愣,看了看章修嚴。
章修嚴警惕地看著萊安表舅。
萊安表舅望向袁寧:“你就是寧寧吧?我聽你們媽媽提起過你, 說你大哥最疼的就是你。”他走過去, 張手就要給袁寧一個熊抱。
一隻手臂橫在袁寧麵前,把萊安表舅的熊抱擋了回去。
萊安表舅眼底精光盡顯,笑嗬嗬地說:“你看你大哥這護食的模樣,看來你們媽媽說的果然不假。”他好整以暇地站好,仔細端詳著章修嚴。發現章修嚴眼底的不喜,萊安表舅眉頭一挑,“怎麼?還在記仇嗎?我當初可是好心地開導你——”
“走了,先回去休息一下。”章修嚴繃著臉,“還有幾天就開始公訴,那賈斯文剛被捕就請了律師,你已經慢了很多天。”
萊安表舅點頭。他見章修嚴把手臂收了回去,立刻把袁寧抱進懷裏,往袁寧臉頰上親了兩口。
袁寧:“……”
章修嚴:“……”
章修嚴說:“你對小孩子做這種事不是應該被關進監獄嗎?”
萊安表舅聳肩:“這裏是華國。”他笑眯眯地睨著袁寧,“而且我可是寧寧的舅舅,對吧寧寧?”
袁寧想了想,還是往章修嚴身後挪了挪,和萊安表舅保持安全距離。他小心地看了看章修嚴,很容易就察覺章修嚴的心情。
大哥其實不太想見到萊安表舅。
萊安表舅一點都不在意。他和袁寧、章修嚴一塊走出機場,發現天際又飄起了雨。天穹看起來黑沉沉的,無邊無際的雨絲打濕了燈光,讓夜色變得濕漉漉。萊安表舅說:“啊,下雨了。”他臉上浮現一絲微笑,“我喜歡下雨,下雨可以給我很多靈感。”
章修嚴不接話。
當天晚上,袁寧抱著枕頭敲開了章修嚴的房門。他感覺章修嚴不太對勁,心裏很擔心。袁寧關起房門,對章修嚴說:“大哥我一個人睡不著,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章修嚴定定地望著袁寧一會兒,點了點頭,繼續看書。等把計劃中的內容看完,章修嚴關了台燈、開了床前燈,鑽進已經暖和起來的被窩。
袁寧小扇子似的睫毛扇了扇,看向正在把手表解下的章修嚴。章修嚴轉頭望著袁寧,捕捉到了袁寧滿含關切的目光。
章修嚴喉嚨一哽,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章修嚴開了口,袁寧馬上一骨碌地坐了起來,問道:“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歡萊安表舅?”
“是不太喜歡。”在袁寧麵前章修嚴很少隱瞞什麼,因為即使他隱瞞了袁寧也能看出事實來。
“他對大哥你做過不好的事情嗎?”袁寧想起薛女士說過章修嚴去萊安表舅家住過一段時間。
“不算是。”章修嚴力圖客觀,“他隻是特別懂得怎麼挖掘人的弱點。”
袁寧“哦”地一聲,安安靜靜地躺回被窩。他看得出來,章修嚴曾經遭遇一些事,隻是不願意說出口——如果章修嚴什麼事都向別人傾訴,那就不是章修嚴了。
章修嚴擰著眉,有些後悔把袁寧也帶去接機。要是那家夥把袁寧也當成“實驗對象”怎麼辦?章修嚴不由警告了一句:“你不要和他單獨相處。”
袁寧明白了。大哥果然是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
章修嚴把燈關了,躺進被窩。被窩裏很暖,都是袁寧身上清新的香皂味。這久違的親近讓章修嚴恍惚了一下,想起他們已經很久沒這樣一起睡了。這小結巴大了一點之後就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愛黏人。今晚特意過來,是怕他不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