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1 / 3)

中部, 主要是華東省。華東省水網密布, 土地肥沃, 經濟也格外發達, 是國內有名的農業中心和製造業中心。袁寧一路上看見不少良種作物, 對“地大物博”的概念又多了幾分理解。他以為他在森林那邊挖掘的好東西已經夠多了, 沒想到還有這麼多!

這一趟過來若不是有事, 袁寧可能會去收集一些種子給人參寶寶試種。袁寧和章修嚴下了火車,穿過擁擠的人潮,擠出了車站外。

車站外已經有車子在外麵等著, 是章修嚴安排在這邊的一個中年人。對方非常健談,一路上給袁寧和章修嚴把這邊的情況都介紹得清清楚楚。

車子開了小半個小時,袁寧就看到了一座灰撲撲的醫院。不是華東省最有名的第一醫院, 而是老舊的第九醫院, 牌匾上蒙著厚厚的灰塵,也不知是不是許多年沒有清理過了。瞧見醫院大門前徘徊著的人, 袁寧怔了一下。他發現其中一個人身上纏繞著一些黑色絲線, 那絲線非常多, 如同魔鬼在朝周圍的人張牙舞爪。

其他人身上漸漸也纏上了那種黑色的絲線。

袁寧拉住了章修嚴的手。

章修嚴沿著袁寧的視線看去, 卻隻發現一些二流子靠在醫院的外牆上抽煙, 臉上長著點橫肉, 眉宇間帶著幾分凶狠,看著就不是良善之輩。章修嚴問:“怎麼了?”

大哥看不見嗎?袁寧怔了一下,說道:“那些人不對勁。”

章修嚴擰起眉。他還沒說話, 就瞧見一個神色疲憊的中年人從醫院裏走出來。那中年人身穿白大褂, 脖子上還掛著聽診器,像是剛巡查完病房。他走到門衛那裏,說道:“剛才有我的掛號信嗎?”

門衛查了一下桌麵,搖搖頭說:“沒有啊,江醫生,沒你的信。”

那江醫生納悶地說:“怎麼回事?我剛才休息時接到電話說有我的掛號信,想著正好跑動跑動,怎麼會沒有?”

江醫生喃喃自語著,沒注意到旁邊寒光一閃,有把鋒利的刀子朝他砍了過來。

門衛倒是看見了,可他徹底嚇呆了,不僅沒去攔下那把刀,還朝後麵躲了躲!

袁寧一直注意著那滿身黑色絲線的人,見他掏出刀子就拔腿往前衝,在刀砍到那江醫生扼住凶徒的手腕,他力道用得巧,一下子卸了對方的力道,刀子哐當一聲往地上摔去,發出一聲刺耳的銳響。

眼看那凶徒的同夥要湧上來,袁寧當機立斷地給了那凶徒一個過肩摔,正巧把那凶徒摔向他的同夥。與他們一起過來的司機目瞪口呆,章修嚴心驚肉跳地說:“快去找巡警!”說完他已經到了袁寧身邊,把袁寧往大門裏帶,讓門衛把大門關上。

司機兩腿戰戰,正要往巡警亭那邊跑,就瞧見幾個穿著製服的巡警已經衝了過來。他們之中有人目睹了剛才凶險的一幕,都急匆匆地跑來,把摔到地上的那幾個人扣了起來,搜出了他們身上的違法凶器。

巡警們把凶徒帶了回去,隻留一個年近四十的巡警走向大門那邊向袁寧他們了解情況。巡警先生一走進,就聽到章修嚴已經代替他們教育見義勇為的袁寧:“沒看見他們都帶著刀嗎?要是他們一起上,把你給傷著了怎麼辦?別以為你和章修鳴、忠叔他們學了點皮毛,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袁寧說:“可是當時要是不阻止,那刀子就真的砍到人了……”他忍不住辯解,“那麼危險的情況根本來不及多想。”

章修嚴沉著臉。

旁邊的江醫生終於回過神來,臉色漲得通紅:“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想到剛才那閃著寒光的刀子,江醫生後怕不已。他看得出來,那刀是專門用來砍人的,真要被它砍到恐怕不會是輕傷——不說砍到要害,就算隻砍他的胳膊也會讓他廢了一隻手。

巡警這時走過來插話:“你們都跟我回巡察所做一下筆錄,我要詳細地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於是袁寧和章修嚴還沒見到人,就先去巡察所溜了一圈。

中年巡警帶江醫生去認了一下人,江醫生就知道是誰蓄意要殺自己了。他說:“是一個產婦的家屬。患者身體很弱,已經流產了三個孩子,到第四胎時終於保住了,可是生產的時候他們不同意剖腹產,說是順產對孩子好。結果碰上難產,孩子沒生出來就沒氣了,產婦產後大出血,也去了。”江醫生提起這件事也有些難過,“我要是再堅持一下,再堅定一點,讓產婦做剖腹產,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中年巡警盤問了一遍,案情立刻水落石出。產婦家屬覺得是醫生沒收到剖腹產的錢,所以生產過程裏沒盡心,才導致產婦的死亡,所以蓄謀砍死江醫生作為報複。這邊醫療條件差,待遇也差,醫生非常少,經常要把一個人當十個人來用。江醫生平時忙得幾乎不出醫院門,所以這產婦家屬才打電話把江醫生騙出來。

選在顯眼的大門動手,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醫院有多“黑心”。

袁寧了解了事情始末,沉默下來。中年巡警走到袁寧麵前,語重心長地教育了袁寧一番,大意是見義勇為很好,但最好還是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能不硬碰硬就不要硬碰硬。

袁寧和章修嚴走出警察局大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小心地望向章修嚴,發現章修嚴還是繃著臉,不由忐忑地喊:“大哥……”

章修嚴看了袁寧半餉,神色稍稍緩和:“走吧,去醫院那邊。”

袁寧說:“我有把握不受傷的。”袁寧拉住章修嚴的手,“那幾個人精神狀態不太好,一看就知道挺久沒休息了,打不過我的。而且我跑得快,打掉那人手裏的刀以後我就躲遠了!”

“我知道你打得過。”章修嚴說,“可是真正遇上了還是會擔心。”這讓他忍不住去想,在他刻意與袁寧疏遠的這幾年裏袁寧遇到過這樣的事。得遭遇過多少次這樣的意外,袁寧的反應才能這麼快?

袁寧對上章修嚴幽深的目光,感覺整顆心都被它吸了進去。他認真地向章修嚴保證:“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以自己的安全為先的。”

華東的天氣即使入秋了還是豔陽高照,有點暖和,袁寧和章修嚴都穿著外套,與周圍衣著單薄的行人有明顯差別。江醫生也從巡察所出來了,見袁寧和章修嚴往醫院方向走去,他三步並兩步地追上袁寧兩人,說道:“你們是要去醫院看望病人嗎?我可以給你們帶路。”

江醫生看起來年紀不算大,才三十來歲,在醫生這一行算是年輕的。從他在巡察所的神色來看,即使在這行呆了十幾年,他依然沒有習慣醫院裏時刻發生著的生離死別。

應該是個非常盡責的醫生。袁寧說:“那就麻煩江醫生了。”

“哪裏的話,”江醫生心有餘悸,“剛才若不是你把那人手裏的刀弄掉,說不定我就再也不能拿起手術刀了。”

袁寧看著江醫生堅定的神情,知道剛才的意外並沒有動搖江醫生對醫生這個行業的信心,江醫生依然會繼續當醫生——當個好醫生。

袁寧和章修嚴跟著江醫生回到第九醫院,很快找到老先生所住的樓層。老先生姓放,已經快六十歲,並放在三樓。

袁寧剛走出樓梯口,就看見個老婦人從前麵走來,心事重重,眼底帶著淚。她手裏拿著個老舊的食盒,看起來已經有點年頭——和她身上所穿的衣服一樣。老婦人穿著的是華東這邊的傳統衣飾,把脖子也包得嚴嚴實實,腦袋上還係著張方巾。這看起來像是鄉下婦人的裝扮,可若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把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連指甲的縫隙都沒有半點髒汙。

袁寧會注意到這老婦人,是因為老婦人身上也纏繞著一些黑色絲線。這些年來袁寧遇見過不少被黑色絲線纏繞的人,已經能簡單區分這些黑色絲線之間的區別。像剛才那產婦家屬身上那種張牙舞爪的,往往會對其他人造成比較大的威脅。

而眼前這老婦人不一樣。這老婦人身上的黑色絲線幾乎都是內收的,代表著這老婦人不會想去傷害別人——她會傷害的隻有她自己。

章修嚴問:“怎麼了?”

“沒什麼。”袁寧搖搖頭。他是來見媽媽的養父的,不能再管別的事。而且一般來說這樣的情況隻有對方親近的人才能化解,他一個外人貿然找上去也不會有什麼用處。袁寧和章修嚴一塊走到病房前,看了看病房號,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門。

“誰?進來吧!”裏麵傳來一把蒼老而疲憊的聲音。

袁寧與章修嚴對視一眼,推開門走了進去。這是三人病房,有三張病床,不過另外兩張病床正好空了,所以隻有方老先生一個人住在裏麵。

方老先生並不是多和善的人,他的臉上滿布著皺紋,臉皮繃得緊緊的,看得出他平時是個嚴肅的人。方老先生打量著袁寧和章修嚴一會兒,說道:“你是來看望秦老哥的嗎?他剛轉去別的病房了,這病房空氣不好,他肺不行,得換個地兒,在四樓第二間。”他說得很熟練,像是已經習慣把另一個病人的去向告訴來訪者。

袁寧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是來找您的。”

方老先生一怔,又仔細地端詳起袁寧來。袁寧長得有點像他媽媽,但又不完全像,方老先生眼神還是很利的,不一會兒就認了出來。他的唇哆嗦了一下,罵道:“她叫你來做什麼?這麼多年沒個信,現在叫你來做什麼?知道我現在摔了腿,叫你過來看我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