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主人笑了起來:“那是當然的。以前牧場的孩子們上學時每年都拿很多鬆子送給老師,都是他們自己去撿的,滿山都是。現在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兒子也是,結了婚生了孩子,夫妻倆都要工作,小孩沒人帶,我們過去幫把手。現在生意場上機會多,他們手上卻沒什麼錢,隻能幹看著發急,賣了這牧場也能給他們周轉一下。”他頗為感慨地看著自己一手經營起來的牧場,“要不是為了孩子,我真舍不得離開家。”
諾敏還小,不是很理解為人父母的感情,隻忍不住瞄了眼旁邊的羅元良。
牧場主人注意到諾敏的目光,話題一轉,笑嗬嗬地說:“你們牧場裏有個小娃娃今天要擺圓鎖宴吧?”
諾敏說:“是的,等一下我還要回去幫忙準備呢!”
牧場主人打趣:“你的孩子什麼時候能擺圓鎖宴呢?”
諾敏一點都不害臊,大大方方地說:“自然是等他十二歲的時候!”
牧場主人哈哈一笑,抬手拍拍羅元良的肩膀:“小夥子,諾敏是個好姑娘。我們看著她長大,很希望她能找到一個能和她相伴一生的好伴侶。她不如外麵的姑娘博學,不如外麵的姑娘會打扮,但是她有著最美麗的心,所有的馬兒和所有的動物們都喜歡她。”
羅元良看向一旁的諾敏,一臉自然地抬手替諾敏拿掉落在發上的一根細細的鬆針。
諾敏朝他一笑,眼睛彎彎的,像亮亮的月牙兒。
雖然羅元良沒說什麼,袁寧卻了解羅元良的性格。若是不同意牧場主人的話,羅元良絕不與諾敏有這麼親近的舉動。
袁寧心裏高興,回去的時候沒和羅元良擠皮卡,而是坐到了沈霽雲車上。他與沈霽雲說起羅元良的事情,說起和羅元良相識時的情形,又說起諾敏對水澤的喜愛。很多很普通很尋常的小事,經袁寧一說好像就變得輕快而快活起來。
羅元良從小沒了父母、從小被人欺負,但還是一步步走出陰霾。如今雖然還是不太健談,可不管是能力還是其他方麵都已經他遠勝於常人。
諾敏也是跟著爺爺長大的小姑娘,但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傷心或者自憐,她覺得世上有那麼多那麼多的好事,有那麼多那麼多美好的東西,她喜歡早上很早就醒來,大口呼吸清晨清新怡人的空氣,看著太陽從遠處的地平線跳出來,照亮草葉上懸掛著的露珠。
沈霽雲安靜地聽著,心裏好像也為羅元良和諾敏高興起來。這世上難過的事情雖然很多,但隻要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前方總有很多好事在等著自己。
說話間,他們已經回到了雲澤牧場。袁寧一下車,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被四隻獵犬團團圍住,獵犬們汪汪汪直叫,被圍住的人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嚴肅地瞅著四隻獵犬,像在考慮怎麼訓斥四隻膽大包天的獵犬。
袁寧一樂,跑了過去,把四隻獵犬喊開,用力抱了章修嚴一下。
“救駕來遲,陛下恕罪!”袁寧笑嘻嘻。
“救駕有功,恕你無罪。”章修嚴難得配合地應了一句,泰然自若地回抱袁寧一下才放開,看向從另一邊下車的沈霽雲。
對沈霽雲這個人,章修嚴還是有些顧慮的。這人太難以捉摸,做事總像隔著一重。即使他主動表露善意,章修嚴也無法信任。
章修嚴說:“沈先生看中那個牧場了嗎?”
沈霽雲點了點頭,應道:“已經叫人在那邊談合同和交接的事。”
三個人齊齊入內,已經是傍晚,牧場的居住區域徹底熱鬧起來。牧場的工人們平時都住在一塊,彼此都很熟悉,各家有什麼事都會聚在一起,永遠熱熱鬧鬧親親近近。
晚上的圓鎖宴比較正式,有司儀主持,有長輩祝願,有各種各樣的肉食。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肉,大隻的羊直接架在火上烤,處理得不細致,但粗野也有粗野的滋味,一大塊切下來,外麵滋滋地流著油,裏頭被烤得肉香四溢,吃進去整個人都飽暖起來。
末了年輕一輩還在外麵堆起了篝火玩了起來。
袁寧也拉著章修嚴到外麵湊熱鬧。
袁寧趁著別人不注意,在忽閃忽閃的火光旁偷偷親了章修嚴一口。
章修嚴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眼裏映著袁寧被火光照亮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