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2 / 3)

袁寧緊張地問敖登大叔:“要不要躲一下?”

敖登大叔說:“躲什麼,這雨下不下來的。”

袁寧有些不解。

敖登大叔說:“若是這雨能下下來,這裏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都是沙漠。”

隻不過天上滿是烏雲,還能看到閃電從空中劃過,停在沙丘上終歸不好。敖登大叔領著一行人快步疾行,下了沙丘,找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第一次到沙漠裏來的人都忍不住仰頭關注著遠處的奇景。

雷鳴過後雨水開始往下飄,可沙漠上空仿佛有著天然的屏障,雨水還沒落下來就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連影子都看不見。袁寧安靜地站在一側,想與魚兒對話,卻沒法明白魚兒的意思,隻能從魚兒的情緒猜出這處可能真的有存在的遺跡。

隻是這麼多年了,還能從這裏找到什麼嗎?

天上的烏雲不一會兒就消散了,剛才那種遮天蔽日的氣勢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隻有幾片殘雲飄蕩在澄澈的藍空之上。

袁寧跟著敖登大叔往河道那邊走去,秦教授他們也拿出各種攜帶過來的儀器和工具,在河道周圍四向探索起來。有魚兒的指引,袁寧在河道中心停了下來。

幹枯的河道裏還殘留著風沙肆虐的痕跡,瞧不出它原本的麵貌。袁寧蹲下,仔細拂開河道上的細沙,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塊石頭出現在他眼前。石頭底下壓著一些玉質的東西,袁寧輕輕一碰,便感到腦中一陣震顫。

那些原本散亂地堆積在石塊之下的玉質碎片,眨眼間竟從袁寧眼前消失不見。袁寧能感受到魚兒悲傷的情緒,他關心地追問:“魚兒,那是你的朋友們嗎?”

“是的,那是我的朋友們。”魚兒的聲音居然出現在袁寧腦海裏,“我很久以前的朋友們。它們想和別人一起救活我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沒有活過來,它們容身的玉佩卻因此而碎裂。它們沒有了容身之處,很快就死去了。我剛才獲取了它們的一些記憶,也想起了很多自己已經忘記的事。”

那隻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功臣與皇帝曾經稱兄道弟,甚至還說過“這帝位應與你分坐”這種話,後來功臣聲望漸高,成為民心所向,皇帝也就怕了。

不同之處在於功臣奇遇眾多、能力非凡,仿佛天生就與凡俗中人有著雲泥之別。他心中從未有過權勢與地位,並不知道自己竟因此而遭到忌憚。

他的能力太讓人害怕,他的民望太讓人害怕,他所拿出的一切都成了讓昔日摯友心生嫌隙、心生殺意的根源。

等發現自己成為了太平盛世到來的阻礙,功臣便從從容容赴死,留下的是隻有一些鄉野逸聞。

據說承載靈泉的玉佩有著起死人肉白骨的奇異能力,曾經被他庇護的生靈紛紛想要獻出玉佩將他複活,卻發現他沒有再活過來的意念。靈魄沒有求生之意,即使複生之路就在眼前他也不會去走。

這樣一個人,哪怕史書上不曾被抹去關於他的記載,恐怕也會引來無數質疑。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嗎?

袁寧正想得出神,司馬弘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就在這裏,一定就在這裏!我能感覺得到,他一定就在這裏!”

秦教授在一旁勸司馬弘冷靜。

袁寧想到曾經教他下棋的“虛影”。“虛影”借著他的眼睛看到了如今的世界,便笑著與他告別。

世事更迭不斷,死去的人永遠死去了,活著的人將會大步大步往前走,新的時代會代替舊的時代。

有的時候生與死將變得不那麼重要。

被遺忘與被銘記也變得不那麼重要。

袁寧走向司馬弘那邊,開口附和道:“對,就在這裏。”

司馬弘隻是魔障一樣自說自話,被袁寧肯定之後眼淚突然開始落下。他跪倒在地,跪在滿地的黃沙之上,抓住那幹燥又細碎的沙土。

“他就在這裏。”司馬弘哭著說。

時隔千百年,生生世世魂牽夢縈的事終於得償所願,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這時天空突然飄下細細的雨。

雨水沒有消散在半空中,而是落到了幹燥的沙土地麵。沙漠裏藏著的植物向來頑強,一年若有個五六次雨,它們會在雨後立刻鑽出地麵,生命力之強簡直令人驚歎。袁寧抬眼看去,隻見砂礫與細沙之間有青青的嫩苗探出頭來,新鮮的、鮮嫩的綠葉子隨著風輕輕擺動,像是在與沙漠中的旅人們打招呼。

袁寧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涼意,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敖登大叔的方向,卻見敖登大叔目光追逐著天邊的一片雲。雨很快停了,連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打濕,明亮的光從雲間落下來,落在茫茫的黃沙上,也落在敖登大叔頸邊的傷疤上。敖登大叔突然掏出一根老煙,一個人站在那裏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