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做錯了事,還是她的女兒,血濃於水,兒女都是父母老來債啊。
“都怪你,都是你寵出來的,惹下這滔天的禍事。”
藺母知道老頭子在氣頭上,口不擇言,也不跟他辯解。
藺父罵了一通後,心情舒坦了不少,早餐自然是持續不下去了,他一點胃口都沒了,找出手機走到院子裏給藺澄打電話。
手機很快就被接通了,“爸。”
“藺澄,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蠢事忘了告訴我?”
跟之前和藹可親的態度截然不同,這回父親的口氣都氣得顫抖了,怒吼出來的。
藺澄嚇了一跳,然後想到了藺赫回去了,父親估計……知道了。
她沒有吭聲,倔強地抿著唇,臉上爬上了滿滿的委屈,沒有人看得到。
“你給我立刻、馬上回來,韶琛要你做什麼,你別忤逆,都答應他。”
知女莫若父,女兒至今沒能回來,肯定是受到了限製。
藺澄把手機往耳邊移開了點,耳朵隱隱生疼。
她的性子是那種吃軟不吃硬,如果父親用先前電話裏那種聲音跟她說,她肯定買賬的,父親命令式的口吻,下意識地讓她生出了抵觸的心態。
“藺澄,你要是做不到,就別再回來了。”
藺澄無聲無息的反抗,讓藺父這血壓又不斷飆高,急促地喘了口氣道。
她想到了羅輝,不知道怎的,早上難以啟齒的話題,這會突然就能問得出口了。
“爸,你還記得羅輝嗎?”
她輕描淡寫的聲音,卻跟鬼魅似的一隻手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藺父腦海裏幾乎立刻呈現出一張年輕的麵孔。
羅輝。
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都過去二十年了,這個名字已經二十年沒人在自己耳邊提過了,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自己女兒的口中聽到。
二十年前,女兒才十歲,她怎麼會知道?
難道……
藺父閉上了眼,時間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一名叫羅輝的病患被家人急匆匆地在晚間送來就診,羅輝的症狀當時頭痛發燒,能做的所有檢查都沒有發現異常。
李醫生束手無策,便請自己過去看看。
他診斷的結果為病毒性腦炎,於是給予適當的激素治療後患者的症狀全部消失了。
然後,羅輝出院,正常上班。
兩周後,羅輝又因頭痛發燒入院,各種檢查依然沒有發現異常。
自己認為,上次診斷的病毒性腦炎經激素治療痊愈出院,說明診斷是正確的。這次又出現相同的病症,說明腦炎沒有治療徹底,於是繼續給予激素治療。
可是這次才激素治療卻失效了,一直沒有效果,羅輝繼續頭痛發燒。
李醫生提醒他是不是誤診了,當時年輕氣盛的自己,堅持自己的診斷沒有出錯,認定沒有效果是認為使用的激素量不夠,所以沒有效果,後麵加大激素使用量,沒料到意外發生,羅輝幾天後死亡。
家屬忿忿不平,醫患關係一度緊張。
自己那個時候,正是事業飛黃騰達時期,打敗了幾個候選人成為新任院長,若是出這麼大的失誤,屁股還沒坐熱的崗位就要拱手讓人,今後極有可能連個普通醫生也當不成了。
幸好李醫生是私底下找他的,他那個時候鬼迷心竅,一心想著自己不能落敗,便咬牙把這個黑鍋給李醫生背上了。
家屬找的也是李醫生鬧,李醫生辯白無用,受不了跳樓自殺了。
羅輝死亡後打開胸腔腹腔跟頭顱時,看到密密麻麻芝麻粒的病變,進一步證實為粟粒性結核。
這是典型的誤診,要知道結核病是忌用激素的,羅輝跟李醫生的相繼死亡是自己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生怕東窗事發,夜夜噩夢不斷,事後找了靳老,也就是靳韶琛的爺爺,有靳老出手,事後並沒有風聲曝出來此事與他有關,最後以醫院賠了一大筆錢而告終。
……
“老頭子,老頭子,你怎麼了。”
“快來人啊,藺赫,藺澈,你們爸爸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