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拜師(2 / 3)

黑袍老者緩緩睜開雙眼,望著獨自囈語的玄塵,眉宇微皺,眼角閃過一絲寒光,冷意森然。麵色微黑,卻是不見皺紋,似是和玄塵相仿,隻是一頭灰白的絲發,讓他顯得蒼老了一些。

“在劍莊裏,我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仔細想來,竟和那時的五嶺村一模一樣,甚至更加的詭異。師兄,你覺得這該如何解釋呢?”玄塵緊接著敘道,最後,他望著黑袍老者,明知故問道。

“陰冥之氣?”黑袍老者聞言一驚,眉頭緊鎖,嘴裏默念了一句。突然,老者醒悟了過來,陰沉著臉,望向玄塵,眼神銳利,冷冷言道:“玄塵,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此事是我做的?”

“大師兄何必如此緊張,師弟隻是就事論事,來和師兄討論而已,並沒有其他之意。”玄塵見老者似是有些動怒,想緩和一下氣氛,如此解釋道。

“哼,天下誰不知道五鬼大挪移陣隻有五毒宗玄青才施展得出,師弟這話不是明擺著的嘛!你覺得我有必要這麼做嗎?”黑袍老者冷哼了一聲,語氣微怒。

“這就要問師兄了。”玄塵應聲回道,淡然自若。如此情景已不是頭一次了,這樣的爭鋒相對自五毒宗玄離老祖仙逝之後,便已屢見不鮮。

“玄塵,上次五嶺村之事我不與你計較。如今,你又拿此事借題發揮,究竟是何居心?”老者略微沉吟了片刻,回複如初,但語氣卻是更加的森然,氣氛立時微凝,頗有些壓抑。

“我隻是想弄清楚而已。既然不是師兄所為,那就是有人想嫁禍於我五毒宗。途中,我聽說季向之已經答應了青侯,與無量山的令狐神逸,京都的金子陵,炎獄的炎星河三人一起受封為大胤皇朝的四大禦兵師。恰恰此時,季向之一族竟無故消失。要是追究起來,五鬼大挪移陣必然會被當做憑據,到時候,我五毒宗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那時可就不好解釋了。”玄塵悠悠的回道,似是並不在意黑袍老者的質問。

“哼,此事就不勞師弟費心了,我自會查清楚的。”黑袍老者輕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心中暗忖著:“居然有人會五鬼大挪移陣,難道是罹燼宗的人?可是……”

不及老者細想,玄塵又是突然問道:“師兄,我還聽說一件事,是有關崆峒掌門南宮旻的。”

黑袍老者立馬驚醒過來,冷眼盯著玄塵,寒光閃爍,緊鎖的眉宇間,隱隱閃過一絲殺伐之意,似是殿外濃濃的肅殺之秋,風尖嘯而過。

不多時,裳兒和季若痕就來到了太真殿,前方是一片不大的廣場,遍地荒蕪,雜草叢生,枯黃色萎靡不振。在他們右側不遠處是太真殿的一處偏門,似是修葺過。再往右便是萬丈懸崖,下麵雲霧翳翳,不知深其幾許。

突然,裳兒看見左側不遠處飛過一隻漂亮的昆蟲,顏色極其鮮豔,在雜草中翩翩起舞,顯眼之極。但聽裳兒言道:“季若痕,門就在那兒,你先進去,我待會兒再去。”

說完,裳兒就往左邊的雜草處奔去,想近距離的一睹那昆蟲的芳容,這是她平日裏最喜歡做的事之一了。

季若痕一陣無奈,隻得自己朝著偏門走去,等靠近之時,淡淡的熟悉嗓音從門縫裏傳出,但季若痕卻是怔在了那裏,寧靜之極。

季若痕見偏門沒有緊閉,露出一道縫隙,隱隱的還能聽見風嘯聲。當他欲推門而入時,玄塵那滄桑渾厚的嗓音正訴說著:“他是無名劍莊莊主,九州五大煉兵師之一季向之的兒子。……”

季若痕愣在那裏,星眉一皺,心中暗道:“胖道長怎麼無端端說起這件事?難道……”

季若痕似是感覺到什麼,遂靜靜的呆在偏門前,想聽聽裏麵的談話。但是,從此刻起,季若痕每聽一句,臉色便越煞白一分,緊皺的眉宇間溢滿茫然之色,隱約還能聞見關節響動的聲音。

等聽到南宮旻三字時,裳兒已站在季若痕的身後,拍了一下他肩膀,笑道:“喂,你怎麼不進去呀?”

季若痕猛地驚醒過來,扭頭望著裳兒,故作鎮定的回道:“沒,想……想等你一起進去。”

裳兒輕笑起來,如銀鈴般悅耳。而這時,大殿裏麵卻是傳出話來:“是裳兒和季若痕嗎?進來吧!”正是玄塵的聲音。

門吱呀一聲開了,風呼嘯而過。季若痕和裳兒一前一後的進入,片刻之後,他們就站在玄塵和黑袍老者的麵前。

“裳兒,沒有更小點的衣衫嗎?”玄塵見季若痕穿著寬大的布衫,略帶些責備的語氣問道。

“觀裏哪有他穿的衣衫,這件已經是最小的了。”裳兒撅著小嘴回道,然後跑向黑袍老者,嬌聲言道:“大師伯!”

玄青陰沉的臉色早已不複,自裳兒進門那刻起,玄青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盡顯和藹親切之態。與玄塵的談話也戛然而止。隻見他眯著眼,微笑道:“嗬嗬,原來是裳兒來了。”

“師兄,這孩子就是季若痕。”毒蟲指了指季若痕,望向玄青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謹慎。

“季若痕,見了長輩還不行禮?”玄塵輕斥了一句。

可季若痕一直愣在那裏,竟是沒有反應,眼睛盯著黑袍老者,不知在想些什麼。

“哦?這就是五大煉兵師之一季向之的兒子。長相倒是挺清秀的,隻可惜根骨不佳,非修道之才啊。”玄青望了一眼季若痕,雙眸微微射出道道精光,無端端的如此言道。

“師弟這次帶他回來,意欲何為?”玄青緊接著輕問道。

“這正是我此次前來的目的。”玄塵正色應道,眼角閃過一道異樣之色。

玄青目視著玄塵,問道:“難道你真的想收他為徒?”

“哈哈哈,師兄說笑了。”玄塵突然笑了起來,緊接著說道:“我玄塵修的乃是丹藥之道,又如何教得了他?再者,我經常雲遊四方,有不便之處。”

“那你言下之意是……”玄青眼角餘光一閃,急切的問道。

“師弟想讓季若痕拜在師兄的門下,不知師兄意下如何?”玄塵鄭重的說道,語氣頗為委婉。

季若痕站在一旁,一直保持著沉默,心裏仍然回想著剛剛的談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想問清楚,卻是沒有勇氣。他對這一切茫然不知,隻憑著他們的幾句對話,又如何做得了判斷?突然,他猛地聽見胖道長之語,緩過神來,詫異的望著他。

“拜我為師?師兄又如何能教得?你是知道我脾性的。而且我從未有過收徒之念。”玄青眉梢一挑,故作鎮定的問道。

“嗬嗬,以師兄的脾性,除非那人是天縱奇才,萬中無一之選。但,季若痕也不是一般之人。”玄塵淡淡一笑,緩緩的敘道。

玄青低首沉吟片刻,複望了眼茫然詫異的季若痕,方才歎道:“既然師弟如此相托,師兄要是再推辭的話,倒是顯得有些計較了。”

“嗬嗬,師兄答應了。如此甚好!”玄塵開口笑道。

季若痕徹底愣住了,“竟然要拜他為師,他可是……”不等季若痕多想,玄塵便大聲笑道:“季若痕,怎麼還愣在那裏?快來拜見師父。”

季若痕一時未動,整個大殿裏隻聽得見風呼嘯之音。這時,站在黑袍老者一側的裳兒嬌聲嗔道:“大師伯,我也要拜你為師,我也要修習道法。”

清脆的嗓音驚醒了失神的季若痕,他猛地醒轉過來,望著滿眼深意的胖道長,暗思道:“胖道長為何要讓我拜他為師呢?難道……”季若痕似是有些領悟,但見季若痕微微頷首,眼中含著些許讚許之意。

“裳兒,別鬧了。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我還沒看看你的功課做的如何呢?”玄塵打斷了裳兒,淡淡言道。

裳兒滿眼不悅,但還是跟著玄塵回去了。大殿裏隻剩下黑袍老者和季若痕兩人,一時靜的駭人。這時,季若痕恭敬的拜道:“師父。”

玄青又換回原貌,冷冷的望著季若痕,許久方才言道:“季若痕,既然你拜了我為師,就得守我五毒宗之規,知道嗎?”

“知道。”季若痕還是恭敬的回道。

“好。今後,你就叫辯機吧,這是你的法號。”玄青蒼老卻充滿磁性的嗓音悠悠揚揚的回蕩在空空的大殿裏,漸弱漸止,消失於漫山濃濃的秋意中。

太真殿。

季若痕一個人徘徊在空蕩蕩的大殿裏,默然不語。望著那三尊三清天尊石像,大道莫測之感油然而生。季若痕突然記起玄妙觀木門旁紅色柱子上的字跡——大道無相背,至理絕言詮。

恍惚間,似是站在大道的門檻上,前麵是一望無際的虛空,沒有聲音,沒有光線,空蕩蕩的,有如死寂之地。倘若踏過去,便會落入萬劫不複之淵。

季若痕一驚,冷汗涔涔,忙轉過視線,呼呼的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