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豐的嘴撅得老高:“小姐,我道你讓王振畫了半天的內苑地圖,應是給自己謀算個好些的去處才是,怎麼讓人扔在這鳥不生蛋的荒涼地方還這麼高興?”
青黛看著抿嘴而笑的秋遠:“你可是明白了是什麼緣故?那你說給她聽聽。”
秋徊點頭笑道:“我原也是以為小姐要大內的地圖是為了熟悉地形,直到小姐吩咐秋豐如此對那小太監說,我才明白一二。看來小姐是早算準了,才故意點出您的身子受不得寒涼潮濕。他們不想您好好的,必會反其道而行,才給我們安排了這個又冷僻又近水的荒涼地方。隻是我不明白小姐為何要偏偏選在這兒?”
青黛冷笑道:“他們自然是巴不得我受不了這裏的寒濕,趕快病死了才好。不過他們既然等著我自己死,一時半會的就不會再使什麼手段。最多不過是在生活上克扣我們一些罷了。我們多用銀子打點,也還活得下去。待到他們耐心用盡的時候,也差不多就到時候了。”
她望著窗外煙波浩渺的太液池,和遠處渺渺的宮殿:“我千挑萬選的這個地方自然有我的用意。以後你們自然會明白。”
秋豐急的抓耳撓腮:“小姐,你說了這半天,我還是沒鬧明白。你知道我心眼兒實誠,不帶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您就行行好,別讓我猜謎了。”
青黛但笑不語,秋遠拉扯住秋豐:“好了好了,天不早了,咱們趕快打水收拾屋子吧,難道你想今天睡在院子裏嗎?”
靜安宮元徽殿外,候選的秀女都屏息按列候立。有的戰戰兢兢,有的栗栗不安。唯有站在左手第一位的顧寶嬰胸有成竹,她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一番了旁邊的秀女,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
的確,在這批秀女中,顧寶嬰的風姿還是很出眾的。她不像別的女孩子那樣渾身錦繡華服、滿頭珠翠的。隻是穿了一身煙水綠紗衫、月白素綾寬折裙,褙子卻是一層如煙似霧的淺藍紗羅,隻在衫角繡了一支折枝梅。頭上也不過是挽了個簡單的墜雲髻,寥寥幾隻雙燕釵、耳上是一副羊脂玉琢的水滴狀墜子。卻顯得綽約出塵、不流凡俗。特別是她胸前那顆用細金絲鏈子絡住的“蛟淚”,似有煙霞氤氳,美不勝收。襯得她的秀臉更是肌膚秀麗,容顏動人。其餘的秀女無不對之投以妒忌的目光。感受到周圍的目光,顧寶嬰心裏更是驕傲:自己這副打扮,是受星園瀟湘館中那架蘇繡仕女屏風中女子的裝飾影響的。那女子雖然隻是個背影,卻是讓人感覺淩雲出塵、氣韻非凡。自己按圖著裝,果然淩
然眾人之上。憑自己出眾的容貌,還有皇後娘娘的首肯,自己被留牌子自然不在話下。隻是不知道皇上他……
想到英姿俊逸的皇上,顧寶嬰禁不住心中亂跳。他從今可就是自己的夫君了呢,隻是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容貌滿意嗎?會封個什麼封號給自己?會不會直接封妃?
想到封號,又想到孫沾衣那個賤人的妹妹竟然能直接點選入宮。難道是她也如她姐姐一般,長得一副禍水的模樣?顧寶嬰憤恨地眯起眼,手中的帕子不知覺間被擰成了麻花一般。哼!就憑我的容貌、家世,哪一點不強似她?品級怎麼也不會低於一個小小的美人。以後見麵的機會多得是,我怎麼也要狠狠地羞辱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