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臉77(1 / 3)

床底下沒地兒放東西, 陳時的大行李箱就立著擱在床尾, 當小櫃子用, 上麵還能放放衣服。

工具箱跟畫袋隨意丟在桌上, 背包的拉鏈拉開了, 裏麵的幾個玻璃瓶被陳時一一翻了拿出來, “我媽醃的鹹菜, 辣椒醬。”

黃單湊過去,看到了別的東西,“柿子是你家樹上長的?”

陳時嘖道, “是啊,你真聰明。”

黃單的嘴角抽了一下,“不是紅的, 還沒熟。”

陳時把六七個柿子全掏出來擺桌上, “我媽起早給我摘的,非讓我帶過來吃, 現在是沒熟, 放米袋子裏捂捂, 很快就會熟的。”

黃單說捂不了, “我隻稱了三斤米, 快吃完了。”

陳時繼續倒著包裏的東西, 毛巾牙刷什麼的全倒了下來,“明兒去買一袋。”

黃單說,“好哦。”

陳時拿了包煙, 叼一根在嘴裏, “你搬來這兒,把房租一交,身上就沒錢了吧?”

黃單把他嘴邊的煙拿走,“還有的,我去找過親戚。”

陳時再把煙拿回來叼住,“哪個親戚?”

黃單的手又伸過去,拽走了煙,“在農大教書的那個,好像剛當上書記,他老婆也在這裏教書。”

陳時側頭,一張臉漆黑,“鬧什麼呢?把煙給我。”

黃單不給,“我們約法三章。”

陳時挑高了眉毛,“啥玩意兒?”

黃單說,“一,不許在屋子裏抽煙,二,君子動口不動手,三,不能夜不歸宿。”

陳時倚著桌子,居高臨下的俯視過去,“喲,我這才剛進來,屁股都還沒碰到椅子,你就跟我來這一套,我快嚇死了。”

“……”

黃單站在燈泡底下,身上都是暖暖的光,“這是我們的家,我們要和平相處。”

陳時沒聽後麵的內容,注意力全集中在“我們的家”這幾個字上頭了,他環顧四周?這麼破舊的地兒,也算是家?

但少年的表情認真,不是在開玩笑。

陳時皺皺眉頭,“第二條跟第三條我可以答應,第一條不行。”

黃單說,“我監督你。”

陳時一臉痛苦,“你還是給我一刀吧。”

黃單蹙眉心,“不是不讓你抽煙,隻是讓你別在屋子裏抽,為什麼不行?”

陳時眯起了眼睛,“知道打完飛機以後,靠在床頭抽煙是什麼感覺嗎?就像是剛做完一場愛,渾身舒暢的來一根事後煙,那滋味別提有多美了。”

黃單心說,你做完愛要幫我洗澡,洗完了就會抱著我睡覺,沒功夫抽煙的。

陳時瞥了眼沉默的少年,曖||昧的笑笑,“你還小,不懂是正常的,哥哥有空教你操控飛機。”

黃單說,“我比你懂。”

陳時根本沒當回事,“行,你比我懂,你不玩飛機,你玩大炮,老厲害了,什麼時候讓哥哥我見識見識你家大炮的威力。”

黃單無語。

他問道,“你想不想做||愛?”

陳時剛從煙盒裏拿了根煙,牙齒還沒咬|住就掉了下來,他刷地扭頭,“你說什麼?”

黃單沒說話,隻是去拿速寫本和鉛筆,在紙上畫了兩個火柴人的體|位,速度超快,線條也很流暢,畫的特別生動。

陳時的呼吸重了起來,他的眼睛瞪直,好像紙上的兩個火柴人正在激烈的做著全身運動,一個汗流浹背,另一個哭泣著求饒。

神經末梢猛地扯動了一下,陳又差點走火入魔,以前看過片兒,都沒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他半響罵了聲,“你小子從哪兒知道的這種東西?”

黃單沒回答,隻說,“你要是還想看,我可以再給你畫,不會重複。”

陳時呼哧呼哧喘氣,他捋了捋頭發,抬起眼簾看去,眼底多了幾樣東西,那是這個年紀有的衝動,熱血,也有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克製和隱忍,相互碰撞著。

好半天,陳時才挑起一邊的唇角,嗓音嘶啞,“看不出來,你這麼深藏不露啊。”

都是我們做過的,黃單在心裏說,他和別人不同的不止是疼痛神經,還有記憶領域,記性的好與差由他自己決定,他在意的,就會記住,活到什麼時候,就會記到什麼時候,包括所有細節部分。

陳時還硬著呢,沒法子想別的事兒,得先搞完,一樣樣來。

黃單站著沒動。

陳時好歹是個爺們兒,他也沒躲,啪嗒把煙點了叼嘴邊,在連續抽了兩口煙以後就該幹啥幹啥。

沒到兩分鍾,陳時重重喘口氣,驚愕,別扭,尷尬,惱怒等雜亂的情緒全砸在了臉上,非常難看,讓人想笑。

黃單沒笑,拽了兩截衛生紙給他,“不要緊的,你隻是太緊張了。”

陳時,“……”

他抓了衛生紙就擦,麵上熱乎乎的,眼神要吃人。

黃單蹙眉,好像被大力擦來擦去的是自己的傳家寶,他很擔心,“你輕著點,都擦紅了,要是擦破了哪兒,發炎了就不好了。”

陳時的脖子都紅了,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閉嘴!”

黃單提醒道,“褲子不換嗎?髒了。”

陳時那臉沒法看了,他把衛生紙揉成團丟垃圾簍裏,結果沒丟進去,更氣了,“你再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把煙吐你嘴裏?”

黃單不說了,他不喜歡煙味。

於是三章隻有兩章約好了,第一章沒談下來。

黃單剛把洗腳水倒了,門還沒關,院子的門就從外麵推開了,他瞧了一眼,發現是沈良,回來的很晚,要是直接從畫室回來的,那肯定是最後一個走的。

沈良走到自己的屋子門口,拿鑰匙開門的動作一停,怪異的問道,“我怎麼在你屋裏聽到了陳時的聲音?他在裏麵?”

黃單說,“在的。”

沈良的手臂放下來,鑰匙丟回了兜裏,他的腳步一轉,進了黃單那屋。

陳時躺在床上看書,是青春小言《明若曉溪》,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情節,他一臉牙疼的表情,又爆了句粗口。

沈良快速打量屋子,發現了行李箱,工具箱,畫袋,他的眼皮跳了跳,扯出的笑容很假,“你來這裏,老師知道嗎?他會讓你過來?”

陳時的視線從書上移開,在沈良身上停了一秒又回了書上,懶洋洋的說,“沒辦法,我最近畫畫出了問題,挺多人都覺得我越畫越差了,明年肯定又要複讀,班主任深謀遠慮,為了顧全大局,把我踢過來了。”

沈良的眼底閃過詫異,“這樣啊,是什麼原因呢?遇到瓶頸了嗎?”

陳時的餘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少年,“不能集中注意力。”

“我也有段時間會那樣,調整一下狀態就好了,不過要盡快調整好,時間一長,就很難找回以前的感覺了。”

沈良笑著說,“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開始單招考試了,既然你來了,我正好可以向你討教一下,明年爭取順利考上理想的學校。”

陳時說,“討教什麼?我去年沒考單招。”

“聽也聽過一些吧,肯定比我們應屆生懂。”沈良聳聳肩,“複讀真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床上的複讀生把書翻頁,長輩對小輩般語重心長的口吻,“沒聽說過一句話?計劃趕不上變化,加油吧。”

黃單發覺沈良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心裏估計已經陰雲密布了。

沈良走到門口時說了句,“燒爐子還是要擔心著點,一氧化碳中毒就不好了,舒然,你說是吧。”

黃單嗯了聲,他把門關上反鎖。

性情多變的人他不是沒接觸過,沈良是那種人裏麵的代表,一會兒因為林茂的死對他冷眼相待,恨不得警方把他抓起來扣上故意殺人的罪名,一會兒又若無其事的跟他正常溝通。

黃單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沈良善妒,虛偽,焦躁不安,他在竭力隱藏著某個秘密,其他的都看不透。

梳理了思緒,黃單見床上的人還在看書,看的津津有味。

陳時發現少年看過來了,他立刻就把書丟一邊,嫌棄的皺眉頭,“難看死了,這種書你上哪兒弄來的?”

黃單說,“我還沒看,是周嬌嬌給我的。”

陳時把手放在腦後,長腿一疊,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著,“你跟她關係不錯啊。”

黃單說,“是不錯。”

陳時的言詞露||骨,“怎麼個不錯法?你能對女生硬的起來?”

黃單回的也很露||骨,“我想硬就能硬。”

他是一個極其冷靜的人,情緒起伏低到難以察覺,欲||望一直都在他的控製當中,他不喜歡,別人怎麼費功夫,自己都不會有任何感覺。

剛工作那年就不小心被地產業的老總下了藥,唯一的一次,他也沒有變成一隻饑渴難耐的母||狗,趴伏在地求著被上,而是抓著牢固的理智抽身離開。

不過,如果是他喜歡的人,僅僅是聞著對方身上的味道,身體都會發熱。

黃單可以被欲||望奴役,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出去,哭著喊著去承受,疼到死去活來,但隻會在一個人麵前那樣子,他的軟弱,放縱都是屬於那個人的。

屋子裏靜了片刻,陳時噗嗤笑出聲,他笑的咳嗽,“見過吹牛逼的,沒見過你這麼能吹的。”

黃單說,“沒有吹牛,你要是想看我硬,我就給你看。”

陳時發現少年非常認真,他不笑了,那表情相當怪異,“張舒然同學,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黃單沉默的看著他。

陳時硬了,隻是被少年看著就他媽的硬了,他把床裏麵的被子一拉,臉側到床裏麵,還打了個哈欠,“睡覺!”

黃單沒去另一頭,就躺在了他旁邊。

陳時身上的毛孔都炸開了,活脫脫就是一隻受驚的楊崽子,要被老虎吃掉了,好怕怕,“你睡這頭幹什麼?”

黃單的眼角一抽,他就算是老虎,在這個人麵前也是紙的,“不幹什麼。”

陳時繃著臉,“去那頭。”

黃單已經躺下了,“上次我一開始沒跟你一頭睡,你老是把腿放我身上,很沉,我睡的很不舒服,就跟你一頭睡了,你沒再把腿放上來,換了手,我舒服多了。”

陳時回想上次的事,早上一睜眼看到懷裏多了個人,離的還特近,低頭就能親到對方的額頭,他嚇的不輕,差點把晨尿留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