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高一121(1 / 3)

“你要相信, 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裏, 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隨身聽快沒電了, 光良清脆通透的聲音變的滄桑低沉, 慢慢模糊, 最後就剩下很逗的雜音。

“媽的, 怎麼又沒電了?”

男生把破破爛爛的故事會拿下來, 露出一張輪廓清晰的帥氣臉龐,他放下架著的兩條腿,手伸進課桌兜裏拿出很舊的隨身聽, 將電池摳出來用牙咬兩排牙印再放回去,蓋上一按,又好了。

隔著過道, 一黑臉男生伸著脖子咂嘴, “陳越,這也行?”

陳越齜牙, 繼續陶醉的哼唱, “我會變成童話裏……”

他突然回頭。

黃單猝不及防, 跟椅子上的男生四目相視, 對方想嚇他, 而他沒表現出類似的反應。

陳越不滿的切了一聲, “你真沒勁。”

黃單動動眉頭,他認出來了,這個男生就是當年的那個混混, 尤其是穿迷彩服的樣子, 跟軍訓照裏麵一模一樣。

原來他叫陳越。

名字中規中矩,難怪沒有印象。

黃單想起來了個事,薑龍在電話裏說的那個人也叫陳越,是同一個。

他抿抿嘴,在學生時期,成績是能代表一些東西,每年拿個獎狀,獲得優秀三好學生,成為老師眼裏的重點培養對象,同時也會被同學們交好,嫉妒,羨慕,甚至隔開。

可是進入社會以後,沒人會去問你模擬考,期中期末考多少分,在班裏和年級排第幾,別人隻會問在什麼地方上班,一個月賺多少,房子買了嗎,買在哪兒之類的問題。

學習好跟事業上的成就不能完全對等,越長大,就越能懂這個道理。

優秀的能一直優秀下去,越來越優秀,也能成為無業遊民,或疲於生計,在底層打拚。

而差勁的也許會一輩子差勁,永遠活成一攤爛泥,被人踩在腳下,卻也不排除能出人頭地,成為青年企業家。

多年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幾率。

黃單的青春就是一個概念,很模糊,那些同學在他的時光裏沒留下丁點痕跡,他從未來重回高一,也隻知道兩個人十三年後的狀況。

一個是薑龍,另一個是陳越。

前者是黃單真正留心過的,也是唯一一個從高中走到今天的老朋友,後者純粹是無意間得知的。

黃單在原地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就從後門進去,過道上剛好伸過來一條腿,他的腳步一頓,“同學,麻煩你把腳拿開一下。”

腳的主人歪著頭趴在桌上邊聽歌邊看《故事會》,汗味刺鼻的迷彩服短袖貼著背脊,能隱約看到堅韌年輕的線條。

黃單不再多說,他正準備抬腳跨過去,同桌薑龍就舉著正義的旗子跑了過來,攔都攔不住。

於是一點屁大的事鬧的全班同學都知道了。

薑龍也因此小火了一把。

陳越把手裏的《故事會》往桌上一丟,朝著唾沫星子亂飛的薑龍懶懶來了一句,“你丫的是不是想找打?”

他說話時,人已經站了起來,長手長腳,足足比薑龍高了將近兩個頭,也比黃單高一個頭。

班裏最高的就是陳越,誰看他都得仰望。

況且他不但長的高,還拽,這才剛開學,就差點跟隔壁班的動了拳腳。

薑龍在心裏咒罵,衝動果然是魔鬼啊,他看一眼同桌,胸膛又挺了起來,那眼神像是在說“哥們別怕,有我在”。

黃單,“……”

大家目前都還不熟,知道的就是貼在大門那裏的名次,班上的人對第一名都很好奇,學習好,又長的那麼好看,關注度自然就很高。

不止是他們,連其他班和高年級的都認為黃單是個隻會讀書的書呆子,書卷氣太濃,人又不活潑,不笑不鬧的,會讓人誤以為他膽怯,怕生,非常柔弱。

再加上黃單在十幾歲的年紀,棱角還沒打磨出來,眉眼間隻有近似雕琢過的精致。

幾點一結合,他這模樣,就極其容易激發別人的保護欲。

所以這會兒,黃單正在被全班女同學集體擔憂,被男同學同情。

當然僅僅是現在。

很快大家對黃單的評價就是嬌氣,異常統一。

陳越把椅子一拉,人又坐回去,拽了短袖領口擦下巴的汗,“鬼天氣熱的要死,都別上我這兒擋風,滾遠點。”

薑龍義憤填膺,“同學,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五湖四海都是朋友,我們能考進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就是緣分……”

“噗!”

陳越哈哈大笑,“你真逗,比你邊上這位有意思。”

他掏掏耳朵,用嘴一吹,吊兒郎當道,“一,我不是考進來的,我是花錢買進來的,二,別他媽的亂用詞語,大夏天的都讓人惡寒。”

薑龍的臉一陣紅一陣青,他拽拽同桌,“黃單,我們走!”

黃單沒走,他盯著陳越,下一刻就直接把人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這一出突如其來,所有人都沒料想到,也沒反應過來,包括另一個當事人陳越,離他們最近的薑龍。

陳越一把將黃單的手甩開,怒氣衝天,“操,你幹什麼?”

黃單不答,他走到後麵一看,眉毛瞬間就擰緊了。

屁股不是那個屁股。

黃單垂著眼皮若有所思,是他想多了,還是哪個環節遺漏了,沒有考慮在內?

他在心裏喊了幾聲,依舊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這次的穿越跟前麵幾次都不相同,就是他曾經的高中生活,一模一樣的重來了一次。

黃單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回來,這個時間段就是不斷的做題,看書,複習,丟課桌兜裏的情書跟禮物,不斷拒絕他人的告白,全都毫無意義,根本沒有什麼值得保留的東西,沒必要再去經曆一遍。

想到這裏,黃單的氣息有些紊亂,麵上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沉重跟憂慮。

他回來了,那個人呢?在哪兒?

背後涼颼颼的,陳越轉過身低頭看去,見當事人正在發呆,他挑了挑眉毛,“哥們,你幾個意思?沒事找事是吧?”

黃單說,“我沒有找事。”

陳越一把揪住黃單胸前的衣服,他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痞裏痞氣的說,“沒找事?你當我眼瞎呢?班上其他人都在看著,要不我讓他們來評評理?”

黃單的口鼻沾了陳越濕熱的氣息,還有點煙味,他麵不改色,“鬆手。”

陳越嗬笑,“你讓我鬆我就鬆?我偏不。”

黃單說,“那你別鬆。”

陳越咧開嘴角笑了起來,笑的特假,也特欠揍,“都聽見了吧,咱班裏的第一名不讓我鬆手。

黃單說,“你真幼稚。”

陳越的笑容不變,他揪著黃單衣服的手也不鬆,“好了哥們,你給老子道個歉,該幹嘛幹嘛去。”

黃單蹙蹙眉心。

過去他跟這個混混的第一次交集是在廁所裏,他不小心滑倒,對方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當時撲過來給他當了一次墊背。

但是,在軍訓的那張照片裏,混混微微側過頭,很認真的看著一個方向,那個方向站的是他,不會錯的。

軍訓也就七天。

黃單看陳越對他挺不屑的,也就是說,變化是在這七天裏才發生的,他尋思要注意一下,在那個人出現前不能惹亂七八糟的人和事。

還有那些情書。

黃單的眼皮跳了跳,他有點無奈,人還沒等到,就已經開始擔心對方的醋勁了。

見眼皮底下的人又在發呆,陳越的手臂肌||肉發力,將人往上一提,“我在跟你說話,你當我是在放屁,哥們,想打架就直說。”

黃單的腳離開地麵,短袖被揪的變形,緊緊貼上他單薄的身子。

班上響起了吸氣聲。

氣氛一觸即發,但誰都沒有上前,因為彼此都還沒有混熟,不想攤上事兒。

除了薑龍。

他急的跳腳,“幹嘛呢幹嘛呢?大家都是同班同學,應該榮辱與共,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

完了就看看其他人,“你們怎麼都一個個的看熱鬧啊?要是出了事,班主任……”

陳越冷眼一掃,“媽的,你給老子閉嘴!”

黑臉男生劉峰想半天想出來一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薑龍的臉漲紅,“你說誰是太監?!”

劉峰陰陽怪氣,“誰跟我急,誰就是太監咯。”

班裏有哄笑響起,笑聲慢慢大了起來,氣氛很是活躍。

黃單的聲音冷淡,“陳越,把你的手鬆開。”

“生氣了?”

陳越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天才生氣了,接下來要怎麼著?君子動口不動手?還是一對一的單挑?”

黃單按住他的手正要撥開,後門口突然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嗬斥,“你們在幹什麼?上午軍訓沒曬夠是吧?中午要是不想午休,就都給我到操場上玩兒去!”

班裏頓時就安靜了。

不多時,黃單跟陳越站在四樓的樓道裏,他們麵前是班主任老魏。

瘸著腿走動幾步,老魏看著麵前的兩個學生,“你倆誰跟我說說,剛才是怎麼回事?”

陳越不鳥他。

黃單把事情的經過陳述了一遍,實話實話,這是他的原則。

陳越意味不明的嘖了聲。

老魏問道,“陳越,你為什麼把腳放過道裏?”

陳越笑的純良,“老師,沒說腿放桌底下酸了,不能拿出來伸一伸吧?”

老魏做了七八年的班主任,帶過一屆又一屆的學生,什麼樣的沒見過,“那黃單叫你把腳拿開一下,你為什麼沒有那麼做?”

陳越說是同學誤會了,他不是不想那麼做,是沒聽見,“我當時在看書。”

老魏說,“別人看書用的是眼睛,你用耳朵?”

陳越正色道,“老師,古人雲,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一個人做事不能一心二用。”

老魏哦了聲,“那你看的什麼聖賢書?”

陳越坦蕩蕩的說,“《故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