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高一122(1 / 3)

黃單跟陳越一裏一外的站著, 大眼瞪著小眼, 不知道的, 還以為他們要打一架。

桶裏的迷彩服外套等著晾, 黃單先開的口, “你要往哪邊?”

陳越咧嘴, “我也想問你。”

黃單發現這人的牙齒很白, 還很整齊,那笑容不懷好意,帶著很強的目的性, 他偏過身騰出位置,懶的再跟無關緊要的人僵持下去。

陳越沒動,一副神遊太空的樣子, 他人高馬大, 往門口杵著,像一塊大石頭。

外麵有幾人捂著褲||襠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苦。

有人忍不住的嚎叫, “臥槽!哥們你到底進不進啊?不進去就讓開點好嗎?”

陳越抹了把汗濕的寸板頭, 他扭脖子, 麵無表情的往後看。

那人立馬就慫了。

初中的混混到了高中, 會遇到更多的混混, 發現比自己還混的多了去了, 沒辦法,不想被找麻煩就隻能憋著。

陳越又把脖子扭了回來,他越過黃單, 手插著兜慢悠悠朝裏麵走去。

門口沒了大石頭的阻擋, 外麵的人一窩蜂的往裏跑,黃單等他們都進來了才走。

廁所有裏外兩間,外麵是一排水槽,水龍頭不多,有的還是壞的,一般時候大家都在宿舍門口的水泥地上刷牙,水一衝了事,有衣服要洗,或是要打水衝澡才會過去排隊用水龍頭。

裏麵是兩排長條糞坑,分別在左右兩邊,橫著蹲豎著蹲全看心情,不過兩兩對望比較尷尬,前後蹲稍微好點兒。

這層樓住的都是高一新生,他們剛來,還沒碰到喪心病狂,令人絕望的停水。

不過也快了。

和其他季節不同,夏季很有個性,蹲個廁所出來,身上臭的沒法形容,誰靠近一點,鼻子都要臭豁掉了。

盡管如此,照樣多的是人拿本《故事會》《讀者》進去,一蹲就是半小時起步,臭過了頭,就感覺不出來了。

薑龍拿兩張草紙疊一塊擦屁股,他眼瞅著一道水柱衝過來,驚嚇的立刻挪後,差點一腳踩空,“陳越,你看好了撒啊!”

陳越挑了挑眉毛,“就是看好了才撒的。”

薑龍一張稚嫩的臉漲紅,把紙往坑裏一丟,拽了褲子站起來就問,“人家哪兒得罪你了?”

陳越奇怪的問,“人家?誰啊?”

“……”

有人笑出聲,接著是兩個三個,很快笑成一片,薑龍的臉紅的沒法看,他忿忿的小聲嘟囔,“小心雞雞長歪!”

陳越斜他一眼,“你說什麼?”

薑龍撒腿就跑。

高一一共有五個班級,各班的男女比例有差,五班的男生少一點點,其中還有幾個家在縣城的走讀生,人不住校,軍訓完騎自行車回家舒舒服服洗澡睡覺,剩下的男生一個宿舍就夠了。

床是上下鋪,下麵兩個人,上麵一個。

黃單睡上麵,不需要跟別人擠一塊兒,當年軍訓結束後過了半個月左右,他就沒有再住校了,而是讓管家給他在附近租了個房子,至於他的那張床,也不知道後來是誰睡在了上麵。

那時候黃單對周圍的人和事都不關心,現在重來一次,心境有了巨大的變化,那些過去沒有留意的東西都一一被他發現到了,他學會了去觀察生活贈予他的全部。

而不是一味的屏蔽。

睡黃單對頭的床鋪亂糟糟的,牆上貼著一副很大的海報,上麵是座城堡,不清楚是哪個動畫片裏的,海報左下角還斜斜的寫著一串數字,他看半天才看出是今年中考第二天的上午七點十五,可能代表著什麼特殊的意義。

黃單剛拿了鑰匙下去開鐵櫃子的門,就見薑龍氣喘籲籲的跑進來,一屁股坐在下鋪,滿臉的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呢,我聽我表哥說大關的教學水平跟學習環境都很不錯的,就算想花錢買進來,也有限額的,而且分數線有要求,那麼差的分數到底是怎麼進來的?看著不像是有後門可走的家夥啊,老鼠屎,絕對是老鼠屎!”

他表哥是大關的老師,現在在帶高三二班,黃單知道。

薑龍嘀嘀咕咕完就問黃單,“你打開水了嗎?”

黃單說打了。

薑龍在他水瓶裏倒了一杯水,“我忘了買水票,要是去找我表哥拿,他肯定會跟我囉嗦一大堆,我聽著煩,不想去找他,隻能等到下周一才能買了,這個禮拜不知道咋過。”

黃單打開鐵櫃子,從裏麵拿了十張水票給薑龍,“先用著吧。”

薑龍受寵若驚的接到手裏,他露出小虎牙,“黃單,跟你說實話,報道那天你最後一個進教室,穿一身白色的運動服,頭上戴著棒球帽,當時你站在教室門口的那樣兒,身上發著光,全班都看著你發愣,沒見過你比更好看的男生。”

“做自我介紹,領軍訓服,我跟其他人找你說話你都不笑,他們覺得你太清高了,雖然你的確有清高的本錢,但是挺多人心裏都不爽你,就在今天上午軍訓的時候,我還跟我初中同學說你的不是,沒想到中午你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怎麼說呢,就是神從神壇上走了下來,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我覺得你門門能考滿分,跟神沒什麼區別。”

說到後麵,薑龍尷尬的垂下了頭,“對不起啊,是我誤會你了。”

黃單不在意的找出雙襪子,他倒是想起來一個事,當年薑龍跟他說自己沒水票的時候,他並沒有當回事。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沒人會記得的,黃單也是因為被拉回曾經,活在真實的環境裏,見著一個個年輕飛揚的身影,才能記起當年。

薑龍拍拍黃單的肩膀,“其實你就是到了陌生的環境有點害羞吧,不知道怎麼跟大家夥相處,心裏肯定很渴望交新朋友,我懂的!”

黃單說,“你身上很臭。”

薑龍的臉扭了扭,“那我去門口吹吹風。”

結果他往門口那麼一站,風再那麼一吹,臭味全往宿舍裏飄,原本端著飯缸吃飯的幾個人頓時就罵罵咧咧的跑了出去。

陳越回了宿舍,踢掉球鞋就往上鋪爬,他也沒脫衣服,渾身是汗的躺在草席上麵,手拿起旁邊的《神雕俠侶》看了起來。

薑龍往陳越手裏那本《神雕俠侶》上瞅兩眼,發現正好是他沒看的最新一本,就按耐不住的想借來看看,又由於在廁所裏跟對方因為一泡尿的事發生了點口角,怎麼都張不開口。

臉皮薄就是不好使,薑龍對黃單使眼色。

黃單視而不見。

薑龍扒在他的耳朵邊說,“那本書我很想看,你說我要怎麼說,陳越才能借……”

書從上鋪掉下來,不偏不離的砸中薑龍,他呆滯半響才捂住頭嚎,“陳越,你幹嘛呢?”

陳越的上半身趴在欄杆那裏,很沒誠意的說,“對不住,手滑了。”

薑龍的眼珠子轉了轉,臉上堆滿了笑,“陳越你看啊,我的頭被你砸了,你怎麼也得把這書借我看一看吧?三天,不,一天,就借我一天,一天之後我保證還你!”

陳越笑了笑,“一天就能看完?”

薑龍說他晚上去走廊打手電筒看,“行不?”

陳越躺回床上,“不行。”

薑龍氣的腦短路,脫口而出一句,“為什麼啊?”

陳越嗤了聲,“娘們唧唧的,老子看你不順眼。”

薑龍絞手指,“黃單,我娘們唧唧的嗎?”

黃單說,“有一點。”

薑龍,“……”

黃單剛走兩步,就聽到薑龍驚呼,“臥槽!你完蛋了!”

他順著薑龍的視線去看,才發現自己的拖鞋正踩在那本書上麵。

上頭投過來一道目光,非常犀利。

黃單拿開鞋把書撿起來,他準備找紙擦上麵留下的鞋印,就被陳越的咒罵聲給阻止了。

“媽的,誰叫你碰老子的書了?!”

陳越單手抓著欄杆從上鋪躍下來,一把將書從黃單手裏拽走,鞋也不穿的摔了門出去。

薑龍目瞪口呆,“什麼人啊這是,不就是踩了個腳印嗎?至於發那麼大脾氣?”

黃單說,“別管了。”

薑龍打量著同桌,“你不生氣?”

黃單搖頭。

薑龍哎一聲,“黃單,你是怕他動手打你吧?”

“陳越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他是混混頭子,初中時候底下就有一幫小囉囉,還跟社會上的人來往,現在上了高中,會繼續當個人渣,他的人生就那樣了,撐死也就是高中畢業,我們跟他可不一樣,我們是讀書人,是文人雅士,別跟他那個粗野的人來硬的,他敢動手,我們就找老師打報告,到時候被通告,被叫家長,被退學的都是他。”

黃單無語。

教官沒來,快七點了,五班的學生才拖拖拉拉出現在操場上,不是抱怨蚊子多,就是抱怨天氣悶熱,一個個的臉都曬深了一個色,再過兩天,跟黑炭的區別會更小。

黃單漫不經心的喊口令,大家夥很是散漫的練習,有的幹脆不配合,譬如陳越,他人都沒來。

剛走完正步走,劉峰就衝黃單扯著嗓子喊,“別拿著雞毛當令箭啊哥們,意思意思就行了吧?再說了,大家白天都訓練一天了,累的要死,晚上就該輕鬆輕鬆,玩玩遊戲唱唱歌什麼的。”

馬上就有人附和,語氣挺不滿的,“對啊,一班二班那邊不都在玩嗎?我們還練個屁啊。”

“就是,這會兒差不多就行了,明兒還要從早練到晚呢!”

男生們看準了教官不在,一個個的都出來耍威風,想要引起班上女生的注意力,顯得自己多牛逼。

女生沒敢那麼大聲說話,都在以小分隊的模式竊竊私語,說黃單皮膚怎麼那麼好,不知道抹了什麼,還說他成績好,長的也好,就是不會變通,果然人無完人,以後肯定會被男生們排斥。

氣氛不怎麼好。

第一排的陳燕看了眼自己的前座,覺得怎麼看都很完美,她笑著打破僵局,“你們有人會唱軍歌嗎?我們可以邊學邊唱啊,明天給教官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