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伴隨著窒息,像是魔鬼一樣向蘇一夏撲來,撕扯著她的神經和靈魂,她拚命地掙紮,鐵鉗般的手按住她的脖頸,一隻腳踢在她的膝蓋上,瞬間的疼痛讓她大腦炸響渾身一軟重新趴跪在地上。
666在腦海裏驚慌失措地尖叫:“宿主不要張嘴,不要喝水!”
蘇一夏大腦一片嗡嗡嗡,從鼻子到口腔喉嚨肺都火燒的疼,身體長時間的缺氧讓她意識昏沉,就在她快要昏過去的時候,帶著倒刺的鞭子甩在她的後背,帶起一片血肉。
她張了張嘴,沒有發出痛呼,無意識地喝了幾口水,鼓脹的肚子和早就不堪重負的喉嚨反射性的痙攣,她抖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染紅了水盆裏的水。
666帶著哭腔喊:“宿主您不要死啊,宿主宿主!您醒醒,快醒來買藥,您隻要一個念頭就能允許讓我替您買藥!”
蘇一夏努力分辨著666的聲音,但是這具身體太慘破了,她的大腦負擔不起一點輕微的思考,隻能憑身體本能做出反應。
“竟然吐血了……死了嗎……不能便宜她……”
“還有幾十種刑具沒用……”
“趁她還有氣兒趕緊把刑具上一遍……”
耳邊想起紛雜的聲音,蘇一夏被抓著頭發從水盆裏拽出來拖著走,隱約看到了一抹紅光慢慢逼近……
“毀了這張臉……”
“華家完了,她家裏人都要死了,看她還有什麼依仗……”
“別把她弄死了,明天等將軍來了一起問斬……”
666驚恐的大叫:“宿主!這個世界怎麼會這樣?我們放棄任務吧,天呐,華盈怎麼這麼慘,宿主,左前方17厘米的地方有一把刀,您撞上去趕緊死了登出!”
不知道這具身體之前經曆了什麼,蘇一夏感覺腦子裏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隻有一片黑壓壓的濃霧,她拚命撕開黑霧,終於能聽到666的隻言片語——撞上去。
蘇一夏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直直地向那一抹紅光撞了上去……脖子好疼。
這是昏迷前的最後一個意識。
刑房裏的人見華盈暈倒了,肉的焦香在空氣中彌漫,拿著烙鐵的獄卒收回手,用腳把華盈踹翻過身,罵罵咧咧地舀了一瓢冷水澆在她臉上,發現她沒有一點反應。
獄卒楞了一下,摸了摸華盈的鼻息,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其他人見他這個反應,不可置信道:“死了?”
獄卒恐懼地點點頭,見其他人都像是躲瘟疫一樣遠離他,露出獰笑:“行刑我們都有份兒!她不是我自己打死的,將軍怪罪起來,我們誰都別想逃!”
“那我們怎麼辦?!”
幾個獄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膽戰心驚的恐懼。
一個年長的獄卒想了想,說:“先把她抬牢裏去,半夜的時候丟到亂葬崗,就說她被人劫走了!我們不是看守她的人,她被劫走了可和我們沒關係!”
“這能行嗎?她家都完了,誰還來救她?”
“華盈可是有名的交際花,追求者無數,指不定就有哪個被美色所惑,不要命的來救她!”
……
夜半,亂葬崗。
幾個獄卒鬼鬼祟祟的把華盈的屍體扔到這裏,正想要挖個坑埋了,幾聲烏鴉聲響起,宛如厲鬼的催命聲,最年輕的那個尖叫了一聲扔下鋤頭就跑。
本來不甚害怕的幾個人也被感染,隻感覺後背起了白毛汗,不管不顧地悶頭跑了,留下最年長的在原地,跺了跺腳也小跑著回去了。
反正這亂葬崗又不會有誰來看,不會發現華盈的屍體的。
微涼的夜風吹過,彌漫著腐臭的亂葬崗上有小雨淅淅瀝瀝,裝著屍體的麻袋動了動,一道輕微的咳嗽聲響起,一隻手從半解開的麻袋口裏伸了出來。
過了許久,一個沾滿了血汙的頭也伸了出來,雨水洗淨了她的臉。
“救命……”
她發出微弱的求救聲,連雨聲都穿不過。
666心疼得要死,在腦海裏哭著說:“宿主您別叫了,沒有人,這裏沒有人,您別叫了……”
但是每次都和它互懟的宿主沒有回應,自從進了這個世界,666就得不到蘇一夏的絲毫反應,如果不是檢測到她的精神波動還在,它早就要嚇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也沒有力氣叫,如同一具真正的屍體一樣躺在那裏。
小雨變成了大雨滂沱,把要往她身上爬的蛆蟲都衝刷走。
也是湊巧,幾個獄卒隨手放的位置,竟然是這亂葬崗的最高點,讓她避免了蛆蟲滿身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