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趕快提了水迎過去連聲說道:“這位姐姐想要喝水,這桶裏的我舍不得給她,打量著一會兒給她打新的去,這就多說了兩句。”
那年長些的宮女接了水桶,嘴裏隨口咕噥了一句:“自己宮裏的事情都忙不完,還打量著給別人打水喝,井就在那裏,她們渴了不會自己打啊?倒會使喚你?別愣著了,後廚還有一堆事兒要忙呢。”
兩個人忙叨叨地一起往後廚走,雪伊宮裏的連口水都沒有討到,倒是被晾在一邊幹聽了幾句搶白,不由氣得瞪了眼睛衝著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嘴裏罵道:“窮酸得要命的地界,連口水都能金貴成這樣,也虧了你家主人娘娘還是個美人呢,說出去也不怕寒磣死人!”
這宮人嘴裏兀自罵罵咧咧的,徑自走到院子裏的井邊上自己打了桶水。先就著木勺子先喝了幾大口解了渴,又故意拿起木勺來舀了一大口水將嘴左右地漱了漱,再那漱了口的水又吐回到井裏去,暗想著要讓她們宮裏這個人全吃了自己的潄口水,這才算是解氣。
隔了幾日,那宮人又故意將這件事情當成笑話在自己宮裏講了好幾遍,連著雪伊聽了都一起笑這秋淑宮裏的寒酸得不成景,連口水都看得那麼金貴,這得窮酸成什麼樣啊?多瞎了占著個美人的位份,卻是這般地不上台麵的小家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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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宮裏的一切又重新就位了,還是那些老麵孔,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安全踏實。隻要看到自己的人,就會很放心。我手裏端著一大杯牛奶。盯著院子裏新開的花心情無比舒暢,春和日麗風景美,隻要沒有人提一夜八次的那件事……
“夫人,陛下讓我問問您……”
“噗!”一口牛奶從嘴裏噴出來,差點被嗆死,我放下杯子,抱著柱子一陣幹嘔。
不會吧……這才幾天啊?怎麼一聽見有人提他就想吐?不會是這麼快就有了吧?白芷也說了不會這麼快的啊……
“直接說,什麼事兒?”我問張蒿。
“陛下說……”
哽在嗓子裏的牛奶突然一翻……又想往外吐,我這叫什麼反應啊?怎麼就這麼聽不得他的名字啊?
“有什麼事兒直接說吧……”我拚命掩了口道。
“那個……他老人家問他那條鑲紫玉的腰帶是不是在您這裏,晚一點讓給送到承慶殿去……對了,還讓您幫他催一下,他那件新袍子該是做好了……”
“是,我知道了。玉帶就在我寢殿裏那個黑漆櫃子的右手邊掛著,你直接去取就好了。”
“陛下還讓我問問……”
“他老人家又說什麼了?”我掩了口,隻覺得胃裏又自翻騰得發苦。
“他老人家問您這幾日在做些什麼?要是沒事了就四處看看,別隻窩在宮裏……”
“好的,我知道了……”
“陛下他……”
“打住!”我強咽了咽嗓子裏的東西問“他老人家又怎麼了?”
“他老人家說自己最近太忙,抽不出空來回後宮,若是您想他了,讓您到承慶殿去找他……”
“您告訴他老人家,本宮不想他……”
張蒿紅了臉看我。
我一想不妥,趕快改口道:“本宮想他……(等我吐一下哈)……本宮想他,很想他,不過知道他最近國事繁忙,所以不便叨擾,等過一陣子,本宮再去看他。”
“是。”張蒿領命退下。
我低下頭看了看杯子裏的半杯牛奶,怎麼突然就沒有胃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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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兒將一盆迎春修好了放在案幾上,細長的枝條被仔細地編成一個花籃的形狀,金燦燦的花朵香了滿屋。
“眼下過了花季,還就這一盆迎春開得正好呢。”汲兒笑著對鄭妃娘娘說。
鄭妃微笑著說了一句:“好。”又自低頭繡起一個小荷包來。
“可是為大世子繡的?看上麵那朵花兒繡得那叫一個精致啊。”汲兒將頭探過來,盯了那荷包看。
“這個孩子啊,整天都不知道他那荷包袋裏裝的是些什麼,三兩天就能磨壞一個……”鄭妃嘴裏埋怨著,眼睛裏卻又笑了。
“嗨,哪個孩子不是淘氣的?大世子聰明活潑而已。”汲兒又將那迎春花轉了個圈,心下覺得似乎是這一麵的花兒更繁盛些?那便將那繁盛的一麵迎著屋內吧。
“清和宮裏那邊怎麼樣?”鄭妃突然問道。
“沒什麼動靜,聽說是她身子不怎麼暢快,老是吐。”汲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