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童笑揚在網上租了個四十平米左右的房子後,立馬從吳越那裏搬了出來,除了不想太麻煩吳越,這也算是給自己重新又安了個‘家’吧。
????簡單的準備了日常用品後,童笑揚恍然記起,家裏親屬那邊還有一些事沒安排好,說還是瞞,他想了很久,特別是對可欣的父母。
說起來,童笑揚從小到大,一路走過來也是跌跌撞撞,坎坷不已。十二歲那年,父母因為車禍,雙雙離他而去,年幼的他從此開始了寄人籬下的生活。親友們像踢皮球似的把他踢過來踢過去,幾年時間裏,童笑揚盡管受盡了他們的冷嘲熱諷與白眼奚落,也隻能忍氣吞聲地憋在肚子裏。在這樣顛沛流離的環境下,他沒有放棄學習,終於參加了高考,卻以區區五分之差與理想的大學擦肩而過。隨後,童笑揚離開了那些親戚,離開了那片傷心地,選擇來到這座小縣城裏謀生,找了一份收入不高的工作,一邊複習功課準備報大學自考,並且很幸運地考上了大學。盡管過得辛苦點,但他的心裏很充實,也很知足。大學裏,童笑揚勤工儉學,在這裏認識了吳越和可欣,可欣被他堅韌的品質打動,兩人從此墜入了愛河。四年後,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取得了理論物理的碩士學位,還憑借著紮實的功底和少許的運氣,留在了母校的物理研究所工作。時間一晃六七年,熬到現在研究組組長的位置並不容易......可欣的父母對童笑揚很好,在他們的幫扶下,小兩口結婚買房,日子總算過得滋潤起來。
童笑揚給可欣的父母彙去了一筆錢,然後編了好些謊言,才將可欣的事暫時搪塞過去。聽著電話那頭蒼老的聲音,想到兩位遠在萬裏之外的老人,對女兒的死訊還一無所知,童笑揚死死地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不敢告訴他們,更無法麵對他們。雖然紙是包不住火的,但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找到可欣,去查明真相,這樣至少不會讓嶽父母連自己女兒的最後一麵也見不到。
下午,童笑揚在網上繼續搜尋著關於事故的線索,依然沒有半點收獲。大多都是地陷的科普資料,以及發生在世界各地曾發生過的案例,虛虛實實,不以為信。他還發現,昨天在論壇上發過的帖子,現在都一條找不到了,刪帖效率之快,擺明了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外麵的鑼鼓喧天,童笑揚走出門去,原來是一群大爺大媽在搞彙報演出,好不熱鬧。舞台下擠滿了觀眾,各地方媒體的攝像機‘哢嚓’,‘哢嚓’地響個不停。在台前的專座上,幾位市裏來的領導笑若春風,不時點頭稱讚......
童笑揚的電話忽然響了,來電顯示的是夏薇的名字。
“喂,笑揚,等我下班後找個地方見個麵吧,有件事還想和你聊聊。”
地點是夏薇定的,是一家優質的咖啡館。她坐在童笑揚的對麵,一身黑色套裙,披肩的長發束成了小馬尾,清爽利落。
“你還好嗎?”夏薇輕聲細語,黑邊眼鏡下的一雙眼睛,不露聲色地表現著關切。
童笑揚擺了擺手,沒有回答。
夏薇理解他的意思,也沒在往下問了,隻是低下頭,慢悠悠地攪動著杯裏的咖啡。
“你找我什麼事?”沉默了一會,童笑揚問。
“一個月前,你和可欣在我們醫院做過一次體檢,你忘了麼?”夏薇提醒道。
童笑揚想起來了,那天可欣毫無預兆地拉著自己,說要做一次全麵的體檢。他起初本來不怎麼願意,但可欣苦口婆心地講了一大堆理由,也是為了他的健康著想,索性就陪著去了。直到剛才,他才明白了可欣的這樣做的緣由。
“是的,有什麼問題?”
夏薇打開包,從裏麵取出來一張單子遞給了童笑揚。
看到底角熟悉的簽名,童笑揚看出那正是自己的體檢報告,隨即粗略的掃視一眼,抬頭不解地看著夏薇。
“看這裏。”夏薇推了推眼鏡,手指著單子上的其中兩欄說。
童笑揚仔細看了看,上麵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讓他眼花繚亂,不明所以。
夏薇看出來他的疑惑,耐心解釋道,“這是血細胞異常指標,這是染色體異常指標,從這兩項結果來看,你可能......”
說到這裏,夏薇稍稍遲疑了一下,抬頭看著童笑揚,“你可能患上了一種慢性血液病。”
“什麼病?”童笑揚感覺自己的頭在嗡嗡作響,如同安在心裏的一顆定時炸彈,被轟然引爆。
“目前還無法確診,建議你最好盡早住院觀察,延緩病情進一步的惡化。”夏薇的表情嚴肅,完全是以一個醫生的口吻在和童笑揚在說話。
童笑揚隻覺得頭腦一片空白,捂著臉直直坐在那裏,身體如虛脫般的無力。他的心裏還在滴著血,可命運又在傷口上添了一刀。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夏薇微弱的歎息,“別再拖下去了,笑揚。不管是從醫生的角度,還是以朋友的身份,我都希望你能聽我一次,趕緊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