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水槽外並肩而站的海洋和八字胡中年,笙歌並沒有咒罵海洋的衝動,也沒有詛咒海洋的意思。海洋從來不像他表現出的那麼友善、那麼陽光。打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笙歌,更反對梅仁瑜把笙歌留在身邊。笙歌明白海洋一直視自己為威脅,如今自己又不能向過去那樣坦然地笑對海洋,告訴他自己不會成為他的障礙。不說海洋的行為是情有可原,也能說海洋的行動並不讓他太過意外。
笙歌用梅仁瑜的筆記本看了許多部關於人魚的電影和電視劇,他也曾代入自己、天馬行空地想要是有一天自己被抓住了、或者是有人想抓自己去研究,自己是配合人類以換取生命保障還是反抗到底,又或者大隱隱於市,幹脆混跡人群之中。可無論笙歌怎麼想放飛自己,他每次首先想到的還是梅仁瑜。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為了不讓阿瑜被人找麻煩,自己果然還是主動配合研究實驗好了。
隻是在做這種設想以前,眼前還有另一件必須要做的是,那就是自己必須把剩下的半個內丹給阿瑜。
海洋一臉冰冷地看著笙歌用力猛拍水槽。對於笙歌的掙紮他並不感興趣。這水槽的水槽壁是防彈玻璃,一般的自動□□根本打不穿,更別提笙歌隻是拍打槽壁了。笙歌是不可能從這水槽裏逃走的。至於教授是從哪兒弄來的這種東西,海洋大學怎麼能一夜之間拿出這種東西,這就不是海洋這樣的學生應該知道的事了。
該掃清的障礙掃清了,笙歌對海洋也就失去了意義。海洋不像教授那樣對於真實存在的人魚雙眼放光、手舞足蹈,已經自言自語著要從什麼方麵開始研究實驗。也不像蕭隊長和他的屬下們在任務結束後對著笙歌這條人魚嘖嘖稱奇,暗自探討這樣一條人魚值多少錢、會引起多大的轟動。海洋不在乎這個世界會因為笙歌的影響有多大的改變,也不在乎笙歌今後會被送去哪裏、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此時此刻站在這裏隻是在想梅仁瑜會有怎樣的感受。
——她一定不會原諒把笙歌送入大眾視野裏的他吧。
思及此,海洋唇角勾起一絲淩冽的笑意。
也好。既然愛是夢幻,在一起是奢侈,那就彼此傷害,用最刻骨銘心的恨來讓兩人糾纏得更緊密一些吧。做不了梅仁瑜最惦戀的人,做梅仁瑜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也不錯,起碼好過被發一張好人卡後就逐漸被梅仁瑜遺忘。
笙歌死命敲打玻璃,掀起陣陣水流,然而那玻璃紋絲不動,竟是連聲音都傳不出去。笙歌發現這一點後魚尾一揚,先是往上浮到能夠碰到水槽頂部的地方用力敲打水槽頂部。在發現水槽頂部的金屬頂下還有一層厚厚的有機玻璃璧後又沉到水槽底部去敲打水槽底部。可惜的是水槽底部和頂部的構造幾乎一致,兩塊有機玻璃璧雖有能讓空氣透入的小孔,可那小孔還不足小指的一半粗,上下又都是金屬頂和金屬底,聲音和液體是一點都透不出去的。
一個水槽都能這樣堅固,被這水槽被放置的巨大展廳之外有多少的警備力量和多嚴密的防盜係統可想而知。笙歌不覺得自己能夠逃出這樣的天羅地網,他在水槽裏徒勞地張嘴呐喊亦不是為了自己。
『救救阿瑜!海洋!救救阿瑜!!』
笙歌凝視著海洋,一直向他發出無聲的呐喊。海洋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口型,反倒是在和八字胡的中年人交談了幾句後向外走去。
“……!”
笙歌一咬牙,再度強行聚氣水氣。他不能就這麼讓海洋走。海洋要是走了,阿瑜就真的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