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音能夠直接讀取生物的情緒,所以在箏音麵前沒有生物能撒謊。梅仁瑜的話讓箏音覺得可笑至極,但是高高在上的尊嚴使他不屑於辯駁,隻打算拿出事實來證明梅仁瑜這個人類的虛偽無恥。

人的頭皮是脆弱的,箏音掌心之下的梅仁瑜痛叫一聲,為笙歌而流的眼淚反而咽回去了。她感覺自己的腦門兒像是被人打開了個洞在朝裏窺視,自己的情緒竟像是被一股引力拉出了自己的身體。

『笙歌……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你把命給我了我就會很感動?很感謝你?很開心能活下去?』

『……你是不是覺得你把你的命給了我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你就算離開了消失了也沒有什麼關係?!』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被你留下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活下去?我該怎麼拿著你給的這條命去麵對這個沒有你的世界?!我、我——』

『我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

箏音渾身一震,抓著梅仁瑜頭發和按著梅仁瑜腦門的手竟是不由自主地放鬆開來,梅仁瑜頓時摔回了池邊冰冷的地板上。

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不聽使喚地抖動個不停的手,箏音沒有想到人類竟然有如此激烈的情緒和如此激昂的情感。這些情感鋪天蓋地地朝著他湧來,瞬間就將他吞沒,然後鑽進他的身體裏肆意奔騰。

人類是殘忍的,人類是殘酷的。人類能用水族的血染紅整片大海,人類能在數以萬計的水族屍體麵前無動於衷。

人類是沒血沒淚沒有感恩之心也沒有良知的生物。人類是不可信任的,人類隻會說謊,隻會找借口推卸責任,隻會損人利己。

箏音曾經是這麼認為的。雖然此刻他依舊這麼認為,可麵前這個人類女子卻讓他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她一直在心中呼喚著自己半身的名字。縱使在自己看來那人類的名字實在是粗俗不堪,簡直玷汙了半身的品格。但對於眼前的人類女子來說,那是她唯一惦念的名字。

“汝……真肯還命於吾之半身?”

梅仁瑜忍著疼,朝著箏音點了點頭:“是,我願意。無論問我幾次,我的答案都是、願意。”

和笙歌有八、九分像的臉孔上微微浮起一絲微妙,深邃如海的眼眸中裝著難以言說的心情。箏音略一沉吟後道:“那汝便為吾之半身付出性命吧。”

本/文/獨/發/晉/江/文/學/城

海洋一連收到十幾條來自小春的短信,內容無一例外的是讓他別找笙歌的麻煩,不要讓梅仁瑜傷心。海洋麵無表情地在把小春的電話號碼設定為拒接電話之後又把小春的號碼列入了黑名單裏。這下子小春再發多少條短信也和他無關了。

“你小子……教授那邊正帶著他手下的小跟班們給那人魚抽血拔毛弄得熱火朝天呢。你這個上報有功的第一功臣倒是窩在這兒……你也不怕之後功勞名利一個都沒撈到。”

和夏宇一起過來的小北說著撇了撇嘴,神情間頗為不屑那些正在從笙歌身上采集毛發樣本、□□樣本以及鱗片樣本等多種樣本的學長學姐們。按理說小北和他那個實驗室裏的學長學姐們才是最該接手采集樣本任務的人,因為他們是第一批見識到人魚DNA的人。這教授卻是喊了他手下的徒子徒孫們過來,完全把小北等人擠到了一邊,隻讓小北和他的學長學姐們在外/圍打打下手。

——天知道小北他們這個實驗室的白大褂們自從見識了非人非魚的DNA後就天天惦記著要和未知海洋生物來個近距離接觸,就連做夢都光夢這個。這會兒距離是夠近了,可接觸的機會被人搶了,這和撬人牆角、挖人牆頭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