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三十分, 由海洋大學主持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並沒能開始。這讓和海洋大學向來交好的海市科學雜誌集團的高層非常不滿。原因無他, 海洋大學幾乎每個月都有學術成果、學術論文或是相關人員的采訪報道在還是科學雜誌集團旗下的《海洋科學》或是《海市月刊》上刊登。而雙方這樣密切的關係一是建立在科學雜誌集團十分信任海洋大學的研究與科研人員的基礎上, 二則是建立在海洋大學總是能拿出優秀的文章和吸引人的學術成果上。
聽聞海洋大學要舉行記者招待會, 還有能“震驚世界”的發現要對外發表, 海市科學雜誌集團第一時間就用優渥的條件與海洋大學談起了合作。科學雜誌集團願意花費高昂的金額來買海洋大學的獨家, 同時也願意以媒體角度全麵支持海洋大學。即使海洋大學的態度明顯有要價比三家的意思, 科學雜誌集團方麵依舊十分誠懇地想拿下獨家報道。
這邊才好不容易讓明明是老朋友還不給麵子的海洋大學談好條件,那邊科學雜誌集團馬上就派出了數位主編以及數量超過二十人的采編團隊到了記者招待會即將召開的地點——海洋大學的負責人已經答應讓科學雜誌集團先於其他媒體得到采訪拍照的機會,哪知科學雜誌集團的采編團隊到了會場卻發現現場一片混亂。混亂之中, 不要說是海洋大學神神秘秘藏著掖著的“人魚”了,就是連像是魚類的東西都沒有人看見。
帶著笙歌的海洋並不關心自己的手機是不是在瘋狂震動,被留在記者招待會現場的教授和他的愛徒們是不是急得快瘋了。也不關心知道記者招待會緊急終止、海市科學雜誌集團的采編團正和海洋大學的領導們吵成一片後圍住了尚未開放的會展中心的媒體們準備怎麼報道科學雜誌集團和海洋大學之間的糾紛。從會展中心背著笙歌溜出來的海洋先是找了輛共享單車騎出一路, 到了租車行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正要打烊就租了輛不起眼的奇瑞□□。
笙歌一路上努力隱形, 隻是他的意識一集中在使用水氣上,他無力的身體就綿軟得像是風一吹就要起飛的紙片。別說抓住海洋的脖子乖乖被海洋背著了, 就是海洋抓著他跑他那慘白的手腕也好幾次從海洋的手裏滑脫出去。
想到梅仁瑜不知道還在什麼玩意兒的手裏受著不知道什麼樣的罪, 急紅了眼的海洋幹脆在路上買了卷透明寬膠帶, 直接把意識恍恍惚惚的笙歌綁到了自己的後背上。海洋背上的笙歌既不抱怨也不問海洋這是要去哪兒, 倒是海洋直接把他那個梅仁瑜買的手機丟還給他, 讓他看裏麵的消息。
“是箏音……”
笙歌對著手機上的短信苦笑。
箏音能找到自己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畢竟自己和箏音互為半身,縱然自己的內丹被撕裂成兩半之後彼此之間的感應已經中斷,但箏音總有他的辦法。自己早就知道箏音找上門來不過是時間問題。而且確實, 箏音不愧是箏音, 作為半身的他太清楚自己的軟肋。
若隻是用蠻力將自己帶回海裏,自己定然還會再次逃跑。又是在那之前自己被打草驚蛇,自己直接把內丹給了阿瑜之後箏音便是再做什麼都沒有意義。所以箏音不來找自己,反倒是抓了阿瑜。他清楚隻要他以阿瑜的性命相威脅,自己什麼都會答應他——
海洋沒問笙歌“箏音”是誰。他隻是在地下停車場裏徒手扯開了裹在自己和笙歌身上的整卷透明膠帶。笙歌用了減輕體重的法術,否則別說是透明膠帶了,就是麻繩也未必能把他牢牢地捆在海洋的背上,在海洋騎車時一點也不搖晃。
隻是笙歌本就不剩多少氣力,隱身和輕體兩種法術一起用時不時就會憑空露出一個腦袋或是一截身體、一隻手臂。要不是海洋騎車的速度快,夜色下行人們的視野又大多不是那麼清晰,否則隻怕路上目擊到憑空漂浮還會飛的腦袋和各種半截肢體的人要被嚇到口吐白沫、暈厥在地。
“海洋,你是個好人。”
把這麼感慨的笙歌塞到後座上,海洋揚了揚唇角以冷笑。
好人?他怎麼可能會是好人。他要真的是個好人,他就不會拿笙歌的鱗片去化驗,再把笙歌的存在暴露給海洋大學的人知道了。
他隻不過是個下作、卑鄙、虛偽又自以為是的男人罷了。
“真的,海洋,你是個好人——”
被扔到後座上的笙歌緩緩地爬了起來,還沒坐穩小破□□就猛然開了出去,後坐力讓他重又像一灘爛泥那樣軟在了後座上。
藍色的□□走了一路,海洋的手機也震了一路。等紅燈時海洋幹脆掏出手機往車窗外一扔,旁邊左轉的車子霎時間把還在震動的手機碾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