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1 / 3)

他的眼裏隱約閃過同情的目光,就像一段有溫度的陽光一樣,籠罩在我身上。

那天之後,海南島每天依舊奔走在逃課的小路上,追逐著年輕的驕陽。

有事沒事上個小網,溜個小旱冰,和一遝漂亮的女孩約個小會,販賣個兒童不宜的口袋書,撞見仇家打個小架,放學時,按時在校門口等待放學的我和葉靈談談小心……總之,我想,他的生活要比我們多彩得多。

那個時候,我和葉靈胡巴他們每天背誦拗口的古文,“之乎者也”得舌頭都快結成麻花了。

那段時間,胡巴突然不再欺負我了。不知道是因為胡同口的“書包送還事件”帶來了友誼的春風,還是小霸王海南島護駕的原因,總之,我和胡巴之間,突然變得和諧起來,和諧得讓人感覺說不定哪天在我們之間還會長一棵友情的大樹。

胡巴長了個猴子身體狐狸臉,看著挺機靈的,可惜的是腦袋不是原裝狐狸腦,而是豬腦袋!這不是我說的,是語文老師說的。

那時候,書本後麵布置了背誦古文的功課,所以,老師經常會在課堂上抽查學生的背誦情況。

哦,說到這裏,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每次老師課堂提問啊、課堂抽查什麼的,都會用眼睛掃一遍下麵在座的學生,專揀看起來特別心虛的人。因為他心虛的樣子證明了他可能沒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或者不會老師提問的問題。

學生們最開始和老師交鋒,不懂門道,不會時,一般臉上都寫著惶恐,有的低著頭不敢看老師的眼睛,心裏默念,不要點我的名,這倒黴事別讓我碰上;有的幹脆彎腰趴在桌子上,讓前麵的同學擋住自己,以為自己看不到老師,老師也看不到自己,笨得跟鴕鳥似的。

這正中老師下懷,就跟赤手捉魚似的,一捉一個準。

老師完勝。

後來,學生們漸漸發現了這個問題,也可能年齡漸漸大了,或者生活水平提高了,總之,智商方麵有了質的飛躍。他們在遇到這種情況時,不再麵目惶恐,而是一個比一個坐得直,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小眼睛閃爍著純真的光芒,勇敢地迎合著老師犀利的眼光,還不停地眨啊眨的。小嘴巴變成“O”型,仿佛一種發自肺腑的呼喚,將頃刻之間火山迸發——老師,老師,你點我的名吧!把課堂回答問題的榮耀給我吧!

於是,就在學生們這渴望為學業拋頭顱灑熱血的熱情小眼神中,語文老師點了胡巴的名字。其他學生的神經立刻軟了下來,不再繃緊,但是他們的麵容還是那麼平靜,其實,私底下已經靈魂出竅,在教室裏開起了聯歡會。

胡巴那智商,也就能背誦個“鵝鵝鵝,曲項向天歌”,要讓他背誦古文,估計還沒安裝上這程序。

果然,胡巴結結巴巴的,硬是將“於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背成了“天將……降臨於斯人也,苦!”……

然後忘詞了,憋了半天,恍然大悟,來了一句“先苦後甜”……

語文老師氣絕。她說,你不會幹嗎還要裝會,裝那個機靈樣幹嗎?你就是長了一個豬腦袋!

不知道現在的老師是不是已經不再侮辱學生了,但在我們那個年代,好像這是很稀鬆的事情,沒有老師特別在意,自己的一句話,可以給學生的傷害會多大。他們隻是恨鐵不成鋼,根本就不知道,小孩也有自尊心的。

老艾教育我,不要做傷人心的人。人心是最不能傷害的地方。

將心比心,胡巴傷害我的時候多了去了,所以,老艾的話,我暫時放到一邊去吧。在胡巴被老師罵成豬腦袋時,我那個開心啊,笑得前俯後仰,生怕他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居然開心得忘記了我和他之間來之不易的“和諧”。

胡巴當下,對我產生了新的階級仇恨。

下午放學,胡巴報複了我。

小學時,我們報複人時,不是撕別人的課本,就是砸別人的鉛筆盒,沒有多少創意。

上了初中之後,招數就多了起來。尤其是在我和胡巴這長達兩年的抗爭之中,他總是變著花樣欺負我,絕不雷同。

按理說,這種腦袋的人,怎麼會是豬腦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