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到她推離來他,走到窗前,推開木窗後,那擂鼓般劇烈的心跳就慢慢平複了。
夙瑾夕緩聲開口道:“就能讓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已經不在了,你就打算用這樣的戀鄉之情一直找下去嗎?”略頓,她又道:“她來世若是轉成撲火的飛蟲,朝生暮死,你又去哪裏找?”
沈長卿的眼中神色變了又變,最後隻道:“我不想再與你糾纏在這件事裏。”男人又道:“與其說我對她的是愧疚,不如說是難過。”
隻是在當年的情景之下,沈長卿這話是說給夙瑾夕聽的,她聽不懂,必會反複糾纏,不若簡單些解決,就是真有愧疚,那份愧疚也不是對其他的女子,而是對夙瑾夕。
對於她,不愧疚是不可能的,隻是在當時沈長卿便已經下了決定,誰也不能說,這一輩子,隻能藏在心底。
夙瑾夕開口問道:“難過什麼?”後來可能又覺得是自己給自己找堵,問出口的話也不想得到回應了。
沈長卿還要說什麼,夙瑾夕卻是掩上窗戶走去床邊鋪被,不想再繼續談下去了。
這個夜晚,似乎是注定要發生點什麼的,夙瑾夕一直都有種察覺出異樣的本能,所以說才莫名的不安和有些煩躁。
她並不能清楚得知具體會發生什麼事,但也許能僥幸避免,如果能避免,兩人如今平和的關係也許還能持續下去,持續著,讓自己自欺欺人的待在他的身邊,給予有底線的好,盡量的,不讓自己受傷。
但是當沈長卿走了過來,察覺到身後人的動作時,夙瑾夕就知道,今夜怕是逃不過了,她出聲喊道:“……長卿?”
夙瑾夕的聲音盡量維持著平靜,力持鎮定,甚至有一絲請求,更多的是隱忍,她不想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之間,留下什麼被強迫的記憶,如今的她做不到與他歡好,被抱住的時候尚能忍耐,但是當自己的裏衣被解開之時,似有什麼隱藏在心底的情緒被翻湧而出,破土而生,夙瑾夕開始掙紮了起來,同時盡量遏製著自己不要失控,試圖與沈長卿商談,道:“你放開我。”
沈長卿卻是將她牢牢禁錮住,與此同時低聲道:“瑾夕,你喜歡的,為什麼不?”
夙瑾夕又一次被他提醒著,他根本就是吃透了她的,知曉自己是她的軟肋,才敢這般的放肆,她力圖保持的一絲理智,就這麼化為雲煙,忽而不見。
沈長卿知曉她不情願,卻不打算就此罷休,自從兩人的關係有些許僵化以來,隻要他稍微親昵一些,這人就會僵硬,連身體都會變冷,她的抗拒從來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有一點消退的跡象,沈長卿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即使能隱隱猜出一點,也是不願意深想,不願意承認的。
沈長卿將輕微掙紮的夙瑾夕翻過去,而後緊緊壓在身下,讓她再也不能動彈,更無法逃脫,他抱緊了懷中的夙瑾夕,腦中閃過記憶中她的麵容。
哪怕是繁忙一天,疲憊到無法睜開眼,也盡量打開身體包容她的夙瑾夕。
似乎多餘的掙紮都是徒勞的,她就知道身上人沒有放過她的打算,夙瑾夕幾乎都能感覺到從自己毛孔裏外溢的寒氣,散著輕若雲霞的白霧,將她從內到外徹底凍僵。
夙瑾夕的腦袋以一種無力的姿勢在枕上,最後喃喃了一句:“沈長卿,你別逼我。”便閉上了眼。
沈長卿怔了怔,垂下眼簾,吻咬著她的頸項,仿佛安慰般道:“別怕。”
夙瑾夕並沒有回應他。
最後沈長卿放棄了,他自然不可能會強行要了她,而是覆在她身上,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裏,用嘴唇在那片肌膚上製造著痕印,一個又一個,連綴不絕,深深淺淺。但是這樣的吻痕,很快就會褪去的,就像歡好,無論過程多麼纏綿或激烈,最後一切也都會戛然而止,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熱起的溫度會消退,留下的吻痕會失蹤,陪伴的人會死去。
沈長卿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留得住什麼。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吭聲的夙瑾夕終於在他的一個疏忽間翻身而起,將背上趴著的男人掀翻在一側。
這個夜裏夙瑾夕的眼睛像一隻悲憤欲絕的獸,蘊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絕望,所以當她的巴掌抽過來時,沈長卿盯著那樣的眼睛,竟忘了躲。
夙瑾夕抽了沈長卿一巴掌,他的頭偏向一邊,等他再轉過臉來,他看到夙瑾夕灰暗的眸子,聽到她說:“你讓我心冷了。”
如果能尋一個相守相愛的人,就恬靜過完一生,而後陪他一起死去,下輩子的事,不再操心。也不再去尋。
一切就像夙瑾夕曾說過的,有些事丟了再也無法挽回。就算去找,找到的也是假象鏡花水月一般,觸手成空,那種滋味空蕩蕩的滋味並不好受。
不斷有聲音從房間傳過來,不斷的爭執,最後,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沈長卿走了,也知道,這一回,她是真的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