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萬宗大會(1 / 2)

山雨性子急,來得急,下得急,去的也急,隻半個時辰,便雲銷雨霽,天地朗清。雨後水汽蒸騰,登高遠望,煙霧飄渺,雲霞蒸蔚,皆在腳下,頗有登仙踏虛,窮極玉宇之妙。東方有旭日初升,虹光萬丈,映染得峰頭林木草石熠熠生輝。蘇夢辰早早起來,采了些花瓣上的汁水,給江鴻喝下醒酒。

喂江鴻喝了花汁,夢辰便拖著他起來看日出。江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也不知是醉意未去,還是睡意朦朧,腳下一拌,小腿一軟,跌在蘇夢辰懷裏,雙臂順勢抱住女孩的腰肢,腦袋撞進女孩胸前熱乎乎的柔軟中,眯著眼來回拱了拱,一副頗為受用的模樣。蘇夢辰猝不及防,被江鴻鑽了空子,銀牙一咬,也不管江鴻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抬腿給了江鴻一膝蓋。

被顧淑涵揪著耳朵從被窩裏拖出來的江清媛,打著哈欠來喚江鴻吃早飯,遠遠聽見一聲慘叫,轉過院門,瞧見蘇夢辰麵帶笑意走出來,江鴻跟在後麵,哈著腰,哆嗦著腿,齜牙咧嘴,仿佛被狗咬了一口,幸災樂禍的出聲詢問。江鴻哪有臉說?搶在蘇夢辰前麵,回答說睡覺從床上摔下來,閃了腰。蘇夢辰捂著嘴笑,倒也沒揭穿。看得江清媛一臉狐疑。

雨後放晴,最易現彩虹,太虛山各個峰頭都能看見幾道,江鴻早就不以為奇。飄雪門在平原地帶,蘇夢辰卻很少見到這等景致,興致頗高,拉著江鴻滿山亂跑,要坐到彩虹上去。彩虹是光線經過空氣中水滴層層折射才顯現出來,遠看才有,近看就不見了,江鴻心知這個道理,也不點破,一旁看著她歡喜,自己心情也會好起來,隻有這時候才能稍稍忘卻無法修煉的愁悶。

蘇夢辰終於跑累了,找了塊光亮的石頭坐下歇腳,見江鴻老是往自己臉上瞧,有些惱,臉色微紅道:“死江鴻,叫你記著彩虹的位置,你往哪瞟?”

江鴻也不遮掩,舔著臉要往蘇夢辰腿上坐,屁股上挨了兩腳才訕訕然坐到一邊老樹幹上,撇了撇嘴道:“看你這傻乎勁,真像我家毛丫頭五六歲時候的樣子。”

女孩攏攏汗濕的劉海,笑出一口整齊的牙齒:“比你好,跟我家那隻小花狗一個德行,老想往女孩子腿上跳。”

江鴻倚在一邊的樹幹上,見蘇夢辰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拿了塊巾絹給她擦了擦。

“夢辰,山上總不及外麵熱鬧,長住在這裏,你會不會呆膩了?”江鴻輕聲問道。

女孩愣了愣,江鴻以前都叫她師姐,第一次叫的這麼親昵,不由的心裏有些異樣。江鴻的話讓她一時有些想不清楚,紅霞爬滿臉頰,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膩。你要,你要……”

江鴻沒等她說清楚,起身道:“走,吃飯了。”

江鴻心情就像這雨後轉晴的天氣,格外的好。蘇夢辰滿山跑了一早晨,氣喘籲籲,汗流不止,江鴻跟著跑了一圈,卻神色不改,從容若閑庭散步。江鴻突然覺得自己“真元練體”,似乎也沒那麼一無是處。

連著幾日,靈參一事竟然無人提起,江鴻有意將靈參留給江清媛用,江河夫婦猶豫不決,煉製五行塑靈丹還需要幾味輔材和一位煉丹宗師幫忙,這事便暫時擱置下來。蘇夢辰借著腳傷的借口,快活地滯留在入雲峰,日日嬉鬧。

江鴻一掃陰鬱,晌午的時候,罕見的當眾和師兄切磋了一回“道法”,竟然憑著一身怪力和閃轉靈活,輕輕鬆鬆贏了師兄陳景澤一回。連江河夫婦都嘖嘖稱奇,暗暗打算,若是江鴻的體質最終無法修煉道法,那麼便讓他走冷僻的練體路子。江鴻叮囑眾人別把這事往外說,有心留一手,日後真遇上棘手的事,臨敵對陣,還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反正被人喊了十幾年的廢柴,早就不知疼癢了。閱世幾十年,江鴻早就領會了躲在暗中的好處。

晚間薑玉雪突然到入雲峰走了一趟,送來了鑄造堂按照陳景澤要求打造的一柄四尺長劍。

又一日,剛過午飯的點,太虛山忽然警鍾長鳴,這是宗門大事,宗主召集各峰所有弟子到清虛殿的鍾聲。

入雲峰人不多,結伴跟隨江河,乘了一隻兩丈多高的紫翼黑虎。飄雪門與太虛宗本是同源,並無避諱,蘇夢辰也跟著湊熱鬧,拉了拉江鴻衣角道:“這回怕是沒什麼好事吧?”

江鴻撇撇嘴道:“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顧淑涵聞言笑道:“既沒好事,也沒好人!”

江河單獨把江鴻拉到一邊,交待了幾句:“鴻兒,五行靈參由你保存。如果為師拿著,到時候宗主拿宗門大計來壓我,為師就不得不交出去。但是你不一樣,你年紀還小,尚需靈參來幫助自己修煉,你獻不獻出靈參全憑自己,宗主不能逼你。”江河解釋道。

江鴻點點頭。

清虛殿乃太虛宗正殿,殿門外場地極大,卻依舊人滿為患。這種場合隻有真傳弟子才能入殿,其他弟子隻能在殿外候著。

江河夫婦攜著陳景澤,江鴻,江清媛,蘇夢辰入了殿。太虛殿內縱排了兩列座椅,意外瞧見飄雪門門主研怡情和她的師妹研怡然——也就是蘇夢辰的師父——領著飄雪門的幾名女弟子,賓坐在旁,蘇夢辰悄悄的溜過去,顯然因為滯留太虛宗太久被她師父臭罵了一頓。這丫頭縮著頭挨了通罵,吐了吐舌頭,也不辯解。旁邊還有幾個身著青袍的老者,看衣著像是望江門的人。正中主座正是宗主薑如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