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珩默了一瞬，才出聲道：“這顆不是怨靈珠，確實是滋養身體的藥。”
我依舊保持著笑意望著他，雖然此刻我並不能看清楚眼前之人。
“所以，你就是承認，之前給我吃的，是怨靈珠咯？”
回答我的，是又一陣靜默。
所以，這是默認了吧……我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你先休息，這些，我之後再和你慢慢說。”
楚瑜珩的聲線聽不出太多情緒，一貫清冷平淡，完全不似我夢中所見那般溫和。
“好。”我將藥丸接過，和著水一同送入了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裹挾著一片清涼之感自咽喉而下，慢慢擴散到全身。
確實不似之前怨靈珠入口時的感覺。
沒要楚瑜珩攙扶，我慢慢躺了回去，雙眼無神地瞪著床頂發呆。
“我眼睛現在這個樣子，其實也是因為吃了怨靈珠的關係對吧？”察覺到身旁之人仍未離去，我淡然問道。
沒有哪一刻，我覺得自己會比現在還聰明。
楚瑜珩依舊緘默，我輕笑出聲，“該不會又被我猜到真相了吧？”
實在受不了旁邊人的沉默，我心中煩悶的閉了眼。便聽到楚瑜珩深深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你為什麼還是這樣呢？”
楚瑜珩伸手將我的被子掖了掖，“之前讓你服下的是怨靈珠沒錯，常人吃下怨靈珠會怨氣纏身也沒錯，體弱者服下甚至可能會死……但你不同。”
我抿唇不接話，又聽到楚瑜珩幽幽歎道：“可如今也是沒有辦法，若是不讓你服下怨靈珠，你很快便會力竭而死……我不過是想救你罷了。”
說到最後，話語之中竟隱隱有些委屈。
“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至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不希望你死。”楚瑜珩聲音變得很輕，一貫清冷的語調中似乎多了些別樣情緒。
“睡吧。”楚瑜珩複又歎了口氣，輕輕將我額前發絲攏好，起身離開。
確認房間之中隻剩我一人後，我才慢慢睜開眼睛。雙手從被褥下伸出，輕輕活動著，以放鬆我因為過度用力而有些發麻的關節。
方才為了不暴露過多情緒，我始終閉著眼，雙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了被褥一角。
從認識到現在，楚瑜珩的話一向簡短，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楚瑜珩連續說了這麼多話。可即便是這樣，我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完完全全信任他。
和之前很多次的感覺一樣，我的直覺告訴我，楚瑜珩依舊有事情瞞著我。我倒不是覺得他今天說出口的這些話有假，但我幾乎可以肯定，他還瞞下了很多沒和我說。
就如同一座冰山，他隻是將伸出水麵的那一部分展現給我看，而水麵之下是如何情景，卻都被他瞞了下去。是虛張聲勢的一小塊浮冰，還是綿延千裏的地下冰川，我都不得而知。偏偏，我無從得知的這一塊，往往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它決定了靠近的船舶是安然渡過，還是觸底沉沒。亦決定了我交付信任之後，等待我的是背叛後的分筋拆骨，還是能將我所有軟肋保護起來的鎧甲。
所以，盡管他說出口的那些話，每一句都是事實。可若是再結合了他隱瞞下來的那些，那結果很可能就和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東西背道而馳。
這樣的反轉並不少見。
畢竟作為網癮少女，這類的電視電影小說我也是沒少看的。
“那不如，我們逃出去吧？”
在腦海中突然冒出來這個聲音的時候，我不免怔忪了一瞬。
“幹什麼這樣驚訝？既然都分析得這麼清楚明白了，還留在這裏幹啥，我們逃出去吧？”
這一次，我聽得很清楚了，也可以肯定了，這不是幻聽，而是真真切切的聲音。
一個來自我腦海之中的，我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