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你給我買的砂鍋打翻了,你買過這麼多次,那回第一次打翻,開車的時候沒有急刹?”
“沒有!說了沒有!”陸適想到什麼,脫口而出,“我知道了,那回我刺了他一句,他懷恨在心,故意找事汙蔑我!”
“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他胡說什麼!你信他不信我?!”
“他不是那樣的人!”
“那我是那樣的人?!”
陸適喊完,看見高南從宴會大廳裏出來,招手喝道:“高南,你過來!”
高南:“怎麼了?”
“你跟鍾屏說,買砂鍋那晚,是不是你開的車?”
“是。”
“我有沒有開過?”
“沒有。”
陸適對電話喊:“聽到沒有?!”又衝高南,“你說,那晚路上有沒有發生過意外?你有沒有撞過人?!”
“……撞人?我想想。”高南回憶幾秒,不確定地道,“那晚有個路段很黑,我當時好像是看到過什麼影子,當時急轉彎,差點撞上台階,怎麼回事,突然問起這個?對了,時間到了,你快點上去講話,待會兒來不及了。”
陸適:“……”
宴會廳門口又來幾人催促。
陸適指指高南,對著電話那頭輕聲道:“我什麼都不記得……回頭我再跟你說這事,你聽見了,是高南開的車,等我這邊結束,我馬上問清楚,給你打電話。”
掛斷電話,陸適指著高南:“你等著,待會兒我有事問你!”匆匆返回宴會廳。
廳裏司儀開始說話,沒多久,話筒裏傳來陸適的聲音,掌聲驟響。
手機鈴響,高南看一眼號碼,笑著接起:“鍾屏。”
鍾屏問:“高南,剛才陸適有沒有跟你說清楚,那晚究竟怎麼回事?”
高南慢悠悠地往酒店門口走去,說:“他說的是真的,那晚確實是我開車——陸適這人脾氣大,有時候可能比較任性,你有話好好跟他說。我這邊還有事,晚點給你電話,怎麼樣?”
結束通話,抵達酒店大門,門口一部車,車門緩緩打開。
鍾屏從房裏出來,一屋子人表情嚴肅,鍾媽媽抱著臂,冷聲問她:“問清楚了嗎?”
鍾屏道:“是個誤會。”
“你先說,有沒有這回事!”
鍾屏把當晚的情形解釋了一遍,陸適醉酒,開車的是高南,天色太黑,高南駕車時無意偏了車頭。
鍾媽媽問:“高南是誰?”
鍾屏道:“是陸適的助理,也是他的好朋友。”
鍾媽媽深呼吸,“屬下當然包庇領導!哪有這麼多巧合,什麼路不走,什麼時候不去,什麼人不撞,偏偏走那條路,還是那個時候,還碰上了霍誌剛!這種巧合你信?!我看八成是他指使別人的!”
鍾屏想起最初在鑒定中心見到的那人,坐在接待室裏,讓人排著長隊,頤指氣使地散著錢,為了達到目的,他做事手法極端,絲毫不顧自己妹妹的臉麵。
他太囂張,習慣了為所欲為,不懂得收斂,但是——
鍾屏搖頭:“媽,陸適他跟我說的肯定是實話,當中一定有誤會。他現在在忙,明天他上家裏來,有什麼事你可以當麵問清楚。”
過了會兒,鍾媽媽:“你就這麼相信他?”
“我信!”
宴會廳裏,陸適脫了西裝,在台上侃侃而談,講話結束,底下掌聲熱烈,他正要下來,宴會廳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行人走入,為首的輪椅上,坐著一位老人家,後麵跟著高南。
陸適笑容漸漸收斂。
幾人抬起輪椅,把老人家送上高台,陸適腳步一動,瞥了眼高南,彎腰去扶輪椅,“爸,你怎麼過來了,也不通知一聲讓我去接?”
“我有點事要宣布。”陸老先生拍拍他的手,道。
陸適笑:“什麼事,要你親自跑這麼老遠?”
陸老先生笑了笑,眼神示意屬下,話筒遞來,他接過,底下困惑的職員們小聲議論著,他輕咳一聲,開口:“這一年,辛苦大家了,集團的發展,是在坐的每一位努力耕耘的結果,我在這裏向諸位表達真摯的感謝,祝大家新年快樂。”
“陸董新年快樂!”
掌聲雷動。
陸老先生擺手,稍頃,說道:“同時,我還有一件事要宣布——”
眾人洗耳恭聽,陸適又瞥向高南,高南卻始終沒給他眼神,邊上話筒,聲音繼續。
“陸適將卸任集團的一切職務,即日就將離開集團,以後的日子,我將回來,與諸位共同進退。”
陸適猛地看向輪椅上的人。
底下眾人嘩然。
十五分鍾後,會議室臨時開啟,集團高層入座,陸適坐在首席,一敞西裝,轉了下椅子,笑著說:“爸,陸董事長,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合理的解釋?很簡單,因為你沒資格。”
“我沒資格?”陸適笑了,“真有趣,我是陸家嫡子嫡孫,是我爺爺和你大哥遺囑上寫明的繼承人,我沒資格?”他靠近,小聲說,“看來您老醫院呆久了,添了新病——腦退化?”
陸老先生一笑,沒看他,望著會議桌眾人,他道:“既然說起遺囑,想必你沒有忘記,遺囑上白紙黑字寫明,‘親生兒子’這幾個字?”
陸適眯起眼,輕敲桌子,沒有回答。
陸老先生對眾人道:“陸適沒有資格再擔任集團總經理,原因有二——”
“第一,他曾經進過少管所,坐過一年多的牢。”
眾人詫異,議論紛紛。
“第二——”陸老先生手一抬,後麵的人遞上一份文件,“這是一份親子鑒定結果,他與陸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親生父母另有其人!”
“他既有犯罪前科,如今身份不明,所以,從今天起,他將卸任集團一切職務,並且接受相關部門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