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 傅嶽和幾個朋友到威爾士的一處山穀露營, 剛紮好帳篷, 準備做午飯, 一個穿著衝鋒衣、背著碩大背包的女孩便尋過來問路。
傅嶽起初並沒在意, 待聽到那女孩的聲音, 猛地轉過頭, 居然是司夏夏。
氣溫隻有幾度,不知是人瘦還是穿得少,她看上去格外單薄。
司夏夏拿著指南針, 比劃著問傅嶽的一個同伴,那個同伴原本是出了名的不愛搭理人,許是大家都對漂亮美好的人有天然的好感, 眼下竟格外熱情耐心。
問清路後, 司夏夏衝傅嶽的同伴燦然一笑,禮貌地道謝。
傅嶽莫名地感到不快。
“司斐?你怎麼在這兒?”黎錚也發現了她。
傅嶽走過去打招呼, 她卻當他是透明的, 隻和黎錚說話:“我們學校野外生存訓練, 三天兩夜。”
“你就一個人?”
“昨天是和兩個同學一起的, 可是今天早上我們三人都覺得對方選錯路了, 就各走各的了。”
“你加油, ”黎錚把司夏夏當小孩,毫不避諱地拍了拍她的肩,追憶道, “這種活動我高中時也參加過, 還得了金獎,在白金漢宮被公爵授予榮譽勳章。”
司夏夏“切”了一聲,笑道:“黎叔叔,吹牛會長長鼻子的。”
“……叫哥哥我請你吃午飯,然後開車帶你一段。”
“黎叔叔,你這是在引誘我作弊嗎?我走啦,再見。”
司夏夏經過傅嶽身邊,連眼角都沒夾他,仿佛他並不存在。
她一走遠,黎錚便搖著頭說:“長得挺好看,性格卻一點都不可愛。”
傅嶽斜了他一眼:“怎麼算可愛,聽到你吹牛,拍著手說‘哥哥你好厲害’嗎?”
“……誰吹牛了。對了,她怎麼不理你?”黎錚頓了頓才想起來司夏夏追過傅嶽的事兒,哈哈一笑,“她這是跟你記仇呢?我還以為小孩子忘性都大呢。”
傅嶽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黎錚:“這種野外生存,晚上住哪兒?”
“野外生存當然是野外了。”
“她一個人怎麼住?”
“我當年也是一個人,怎麼不能湊合。”
“她和你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我參加的時候比她還小一歲呢。”
傅嶽遲疑了片刻,開車追了過去。
司夏夏體力差,背著數公斤的裝備,好一會兒才走出幾百米。
她正罵自己不該犯傻參加這個活動找罪受,傅嶽的車子就停在了她的麵前。
司夏夏看了他一眼,理都不理,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傅嶽下車追了上去。
“你吃午飯了嗎?跟我回去吃點東西,等下去哪兒我送你。”
“這位大叔,我跟你很熟麼?連小孩子都知道,不能和陌生人走,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陌生人無緣無故獻殷勤一定是沒安好心。”
“……上次那個人是黎錚的妹妹。”
司夏夏仿佛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嘴角往下撇了撇,眼神卻依舊倔強,聲音更是咄咄逼人:“你的女朋友是誰的妹妹,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不是我女朋友。”
司夏夏聞言一怔,盯著傅嶽看了片刻:“那她怎麼有你家的鑰匙?”
“那是黎錚的家,他就住我隔壁。”
“……所以,那個人是你請來演戲的?你不想我粘著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
“是黎錚跟你開玩笑。”
“可是……”司夏夏仍舊感到委屈,“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
“你不是說討厭我。”
司夏夏並不傻,自然知道黎錚不會無緣無故和自己開這種玩笑,必定是替傅嶽排憂解難。
想到自己被喜歡的人當成“憂”和“難”,她還是有點生氣。可是有什麼辦法,誰讓自己隔了這麼久還是一看到他便覺得麵子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司夏夏覺得傅嶽哪裏都好,連九十九分的地方都沒有,隻除了不喜歡自己。
她望了眼他好看的臉,決定寬宏大量地裝一次傻。
司夏夏放軟了口氣:“我餓了,還很冷。”
傅嶽笑了笑,替她卸下身後的背包,打開了車門:“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