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
“我現在不想考慮感情的事兒,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再這麼下去不止是對不起司叔叔的期望,更是對不起我自己。”
哪怕一段感情再深刻,大起大落後也總有倦怠期,就像車禍後,被她一再拒絕的傅嶽沒有立刻走近,隻是遠遠地照顧。
眼下滿心疲憊的阮夏也是如此。
正是因為了解了彼此所有的初衷,看淡了對錯,她和傅嶽才更該給對方空間,暫停一段,慎重考慮要不要繼續——他們再也經不起半點折騰了。
瞥見傅嶽眼中濃厚的失望,阮夏有些不忍,笑著岔開了話題:“我好餓。有吃的麼?”
“等著。”
傅嶽洗手進廚房,很快端出了兩碗排骨豆角燜麵:“先吃這個。我還燉了雞湯,睡前當夜宵。”
阮夏嚐了一口,居然非常非常好吃,記起過去那個隻會煮雞蛋、從不解釋道歉的傅嶽,她心生不平:“你上次說曾經覺得我們當陌生人更好,我才不要,我付出了那麼多血淚教訓,好不容易把你從又凶又煩改造得溫和會照顧人,就那麼變成陌生人了多冤枉。”
傅嶽聞言心中一動,然而阮夏卻接著說:“要不咱們當兄妹吧。哥,我好餓,這麼點麵吃不飽,你能再給我煎兩個雞蛋麼?”
傅嶽閉了閉眼,半晌才對一貫眼饞肚飽的阮夏說:“你先把自己的這份兒吃完再說,不然剩了誰吃。”
“你吃呀!”
“抱歉,我隻能吃你嫂子的剩飯。”
不同於他,阮夏聽到“嫂子”這個詞全然不覺得別扭,笑嘻嘻地說:“算了,我們還是別當兄妹了,不然哥哥妹妹什麼的,你以後的女朋友會吃醋的。你當我叔叔吧,嬸嬸總不至於跟侄女計較。傅叔叔,我要吃煎蛋,兩個,糖心的。”
……
傅嶽本以為阮夏恢複了記憶後會和他大吵大鬧,或者不肯再搭理他,或者折騰著要離開,然而都沒有,除了不再如情侶般有肢體接觸,兩人談笑自如,相處得格外和諧,阮夏甚至連一次脾氣都沒再鬧,不知出於真心還是玩心,追著他“叔叔叔叔”地接連叫了幾日。
江以蘿帶著姐妹團來探病的時候,問起因司菲冷戰的兩人有沒有和好,阮夏也半開玩笑地說他們和平分手,做不成情侶做叔侄。
不經意間聽到這句話,傅嶽不知道自己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出院的第六日,待傅嶽掛上不斷打來的公事電話,阮夏問:“我又不是下不了床需要陪護,你為什麼不去上班?中午可以叫外賣,我也可以自己做飯,你去忙你的就好啦。”
這間公寓不大,書房和客廳連在一起,除了吃飯睡覺,其它時候她和傅嶽便各做各的,她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看肥皂劇看閑書發呆,傅嶽在不遠處處理公事,每次她起身活動筋骨,都能發現傅嶽在看自己。
遲遲沒等到傅嶽的回答,阮夏問:“你留下不去上班,不會是怕我逃跑吧?”
傅嶽“嗯”了一聲,除此之外,他更是舍不得離開,阮夏真的回了英國,大概他們不會再有這種可以朝夕相處的機會。
然而一個月實在太短,終於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不止傅嶽,連阮夏也生出了離愁。
傅嶽替她辦好一切,把她的包交到她的手中,想再交待點什麼,卻因心情沉重隻幹巴巴地說了句:“到了給我打電話。”
阮夏的情緒也不高,說了兩次再見都磨蹭著找借口不肯真的離開。
因為車禍失憶,她逃避了太久,在傅嶽的照看下安逸地生活了半年多,驟然要獨自麵對過去的人生,難免會生出怯懦之意。
拖到不得不走的時候,阮夏忽而問:“傅叔叔,你以後還會去相親吧。”
除了林潤,上次在病房裏,她也撞見過他相親的,兒子近在眼前,傅太太哪肯輕易放棄。
“那你想不想我相親?”
“關我什麼事兒……走啦。”
阮夏轉身就走,背對著傅嶽,朝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