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以後,文娟從公廁裏出來了,她走到學文身邊,也沒有說話,還是用兩眼注視著學文。學文此時已經很清醒了,他知道現在不好用語言來表達,隻能用眼神向文娟表露悔改之意,文娟似乎也明白學文的心意了,兩人的心情也就輕鬆起來。
學文似乎感覺到文娟想說:“阿拉還是做朋友吧。”但是這句話文娟始終沒有說出來,後來還是學文先開腔了:“阿娟,阿拉感情容易衝動,實在對不起,請儂原諒好嗎?”
“小阿哥,別這麼說。阿拉理解儂的心情,老實說吧,婚姻離阿拉實在是太遙遠了,阿拉能夠在邊城安家嗎?”
“阿娟阿拉在理性上也是很明白的,就是感情太衝動了,阿拉今後一定改正。”
“小阿哥,勿要再講了,時間不早了,阿拉還是回家去吧。今天是周末,小阿弟也要回家的。”
“好的,阿拉送儂回家去,順便看望小阿弟。”
“不用了。小阿弟後天要送阿拉上火車的,阿拉還是後天再會吧。”
“好的。”學文握住了文娟的雙手深情地望著她。文娟搖動著雙手,微笑地對學文說了一句:“小阿哥,再會吧”。
文娟回到家裏,見到弟弟已經回家來了,她關心地說道:“小阿弟,儂今年暑假就要畢業了,在學校畢業分配方案下來之前,儂一定要想法留在上海工作。”。
“阿姐,我也曉得應該留在上海,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辦理。”弟弟回答道。
“阿拉和姆媽一道去找裏弄居委會,請他們出個證明,說明阿拉已經在邊疆工作,姆媽又體弱多病,需要子女照顧,根據現行政策,小阿弟儂是應該留在上海工作的。明天阿拉幫儂去打個證明,後天上午阿拉一道到儂學校去找領導。這件事情一定要想法辦成。小阿弟儂千萬不能到外地去工作,更不能像我一樣到邊疆去工作,不然我們的家庭沒有辦法維持下去了,那怕在裏弄工廠打工也不能到外地去。阿拉畢業的時候,正是在爸爸出事以後,又碰上國家困難時期,自已在政治上、經濟上壓力都很大,我是不得不去邊城工作啊!”文娟動情地說完這番話,她對家庭是有極大的責任感的。
“阿姐你的處境我是很理解的,你對我的關心和幫助我是終身難忘的。”弟弟文學感動得眼睛都紅潤了,沒有姐姐為家庭忍辱負重,他連初中都無法讀下去的。接著文學也關心地問道:“阿姐,今天你到哪裏去了?”
“小阿弟,阿拉在邊城沒有一個親人,連上海人也很難遇到,這回從邊城回家來探親,阿拉剛上汽車就遇到一位寧波老鄉,原來還住在對門四號。他的姨夫就是原來住在二樓的寧波伯伯。所以阿拉遇到他以後就感到十分親近,小阿弟,你能夠理解阿姐的這樣心情嗎?”
“阿姐,阿拉是心連著心的。你在遙遠的邊城工作,我心裏是多麼思念阿!隻是我沒有能力來幫助你。所以我隻有發奮讀書,將來一定要好好報答你。”文學說得很激動了。
文娟也很動情,雙手捧住弟弟的頭,深情地說道:“小阿弟,阿姐這輩子沒有什麼希望了,但是我要全力幫助你,要你在上海好好工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爭取上大學深造,使我們的家庭振興起來,我一定要爭取回上海來,那怕到裏弄工廠來打工。”
學文離別文娟以後,就到火車北站去買車票。他看到售票廳內人山人海,售票窗口前排著長龍陣,他隻能耐心地排在後麵。等到了窗口,後天到安順隻有無座車票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買下來了。他想自己是無所謂的,就怕文娟吃不消,在火車上要熬二天二夜啊!
學文回到大阿姑家已經很晚了,大阿姑問他怎麼這樣晚才回來,學文講述了他與文娟交往的過程。大阿姑笑著說道:“學文你真是一個冒失鬼,交往才幾天時間就向人家求婚,實在太冒失了,何況與上海姑娘交往,隻能玩玩而已,怎麼能夠當真。”裏去幹什麼?真是一個冒失鬼。
第二天早晨文娟和她媽媽一道到裏弄居委會去開證明。居委會主任很同情文娟家裏的處境,覺得應該幫助她們家裏解決實際困難。主任主動地對文娟說:“我怕居委會的證明不夠檔次,我幫你們到街道辦去弄個證明吧。”文娟和她媽媽再三說謝謝主任。
星期一上午一家三口就趕到文學的學校去了,找到了學校領導,將街道辦的證明交給他,文娟又說明了家庭的實際困難,學校領導了解文學的學習狀況,他說:“文學的學習成績在畢業班裏是冒尖的,我們也很想讓他留在上海,將來有機會爭取進大學深造。你們家庭的實際困難我們也是應該考慮的。”學校領導是一位學究型的長者,文娟感覺到了這位長者是通情達理的,他的表態是認真負責的,決不是敷衍了事。
文娟和她媽心情舒暢了,她們叮囑文學要發奮學習,將來成為國家的優秀人才,來報答學校的培育之恩,學校領導再次表示:“你們放心回家去吧,文學的畢業分配我們會妥善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