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寧睡得很安寧,大約這是他這個月睡得最好的一天。
顏書見他熟睡了,才小心翼翼從他懷裏爬起來。
來到父母的房間,她敲了敲門。
“爸,媽,你們睡了麼?”
顏母披著衣服起來給她開門了,見到她,急忙叫顏父把毛毯拿過來,披在她身上。
“你這孩子,怎麼還不睡?”
“有些事情,想和你們談談。”
顏父用厚厚的毯子把顏書上上下下裹得嚴嚴實實的。
“你是想說雲寧的事情吧?”
顏書點頭。
“我想在這邊陪著他。我身體很好,我自己知道。”
“好什麼好?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醫生說你連續兩年受了兩次大的損失,重重傷了元氣,不知道要養多久才養回來,讓你跟我們回去,你偏不聽……”說到這裏,顏母的眼眶又紅了。
她是一個多麼失職的母親。
就在去年,她還在電視上看到了那次暴雨垮塌事情,當時她還說被埋著的人多可憐。
可唯獨沒有想到,當時蔣家一手遮天,新聞沒有爆出受害者是誰,他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女兒。
知道這次她受了這麼大的傷,他們去醫生那邊了解康複情況,結果發現她女兒不久前也受了一次類似的大傷。
“要說雲寧那個孩子,本身也挑不出太多問題。可是,我總覺得不太平。你說你才結婚多久,差點兩次都丟了命,上次說是暴雨,天災人禍我也就算了,但這次呢,他那個媽……”
“李婉怡不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在他一生下來就死了,李婉怡是抱他走的小三。”
顏書把蔣家兩個公子換了身份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兩位老人瞠目結舌,“我說呢,那個女人對他這麼狠,原來真不是自己的孩子。”
說完,顏母又歎息了一聲,“這樣說來,倒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是呀,所以我要是也走了,他很可憐的。”
顏母看了她一眼,“反正你就心疼他吧!我不管你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明天還要趕飛機,不和你說了,回去睡覺吧。”
顏母這麼一說,顏書知道父母已經同意她留下來。
她抱了抱父母,說道:“我們過年就回去。”
“你自己小心點,你的傷……”
“我已經好多了。”
顏母把顏書趕了回去,回頭和顏父商量,“孩子大了,不由人呀。”
顏父幽幽歎息一聲,“那孩子,對女兒也不差。隻是我們書書這兩年看來運氣真不太好,要不,我們回去拜拜觀音廟?”
顏母一聽,點頭讚成了。
老兩口商量了一下回去拜觀音廟的事情,很快的,聲音也漸漸小了,直到聽不見了。
顏書回到房間,重新窩到了蔣雲寧的懷中。
她有些冷,還好蔣雲寧的身體夠溫暖。他也不嫌棄她冰冷,半睡半醒間把她摟到了懷中,狠狠抱緊。
098
這年,北城的冬天特別冷。
縱然有暖氣,顏書依然冷得全身發抖。
醫生說和她連續受了兩次傷有很大的關係。
蔣雲寧特意給她找了一個營養專家,但效果甚微。
蔣雲寧天天穿著短袖在家裏亂逛,她還要套上毛衣外套,冷得瑟瑟發抖。
蔣雲寧嘴上不說,但明顯看她表情不對,本來話就少,後來就更少了。
這天,蔣雲寧回來,讓她簡單收拾一下行李。
“去哪裏了?”
“去溫暖的地方。”
顏書特別怕冷,所以這個冬天,蔣雲寧在濱海買了一套海景房。
濱海的氣溫很高,冬天就像雲州的春天一般,十分宜人。
顏書受夠了凍成狗的日子,所以開開心心去準備行李了。
行李收拾到一半,聽到樓下傳來了異動。
她循聲走了下去,發現蔣老三又來了。
一段時間不見,她老了不少,保養得宜的青色發絲中,居然隱隱有了銀發。
隻不過,她又來幹什麼?
“蔣雲寧,你幫幫文灝!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不能出事!”
原來是蔣老三的兒子秦文灝身體出現了問題。
“我不是醫生,幫不了他。”蔣雲寧直接拒絕。
蔣老三擋在他麵前,“我知道你可以的!徐硯是心髒科的權威!你讓他出山,他就一定會!”
“姑姑……”蔣雲寧看了一眼那焦急的女人,不為所動,“那又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麼?”
“你……”蔣老三的臉上浮現一絲絕望,她緊緊拽住蔣雲寧的衣袖,哀求道:“雲寧,你不能見死不救,他是你的弟弟,他是你的親人呀!”
“親人?”蔣雲寧的臉冷凝地可怕,“姑姑這個時候知道我是親人了?當初要讓我和蔣寧淵自相殘殺,把李婉怡引到北城來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我是親人了?!”
樓梯口的顏書,努力消化著這個事實。
原來,當初的罪魁禍首,真的不是蔣寧淵。也是,對蔣寧淵來說,這也是他的一個黑點吧。
他做了周家二十幾年的外孫,利益牽扯那麼深,一旦發現這是狸貓換太子,很多東西都沒有了。
對他來說,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麼一想,蔣老三當初派秦珊珊去雲州,大概就是為了弄清楚這個事實。
她大概想來個一箭雙雕,想利用李婉怡捅出這件事情,不但重傷蔣寧淵,還能讓蔣雲寧分心。
萬萬沒有想到,最後被她撞破。
李婉怡為了維護兒子,居然要對她痛下殺手。
人都說吸毒影響智商,沒想到還真是。
客廳裏,隻聽蔣老三很快的轉變了聲音,她急切地說道:“我那是在幫你。這些年,周家那麼扶持蔣寧淵,他搶走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隻是幫你要回來……”
“姑姑這件事情本來這樣處理也沒問題。不過怪隻怪,你傷了她。”蔣雲寧冷聲道:“我想要的東西我都會奪回來,但我不會讓我的東西再次失去。”
“顏書的事情,我是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那個樣子,李婉怡現在也入獄了,一切都結束了……”
“不,姑姑,完全沒有。”蔣雲寧寒著聲音,“我所承受的痛苦,我會讓姑姑感同身受。我有多痛,我就要姑姑你雙倍,不千百倍的痛。還有她,她和我不一樣,她那麼怕疼,疼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姑姑,你說這些怎麼夠,我就她一個,你碰了我最在乎的那個,你說怎麼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