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問就問,哪來這麼多條件?”溫墨情拎著言離憂離開飯桌,遲疑片刻,回頭看向夜淩郗,“你也來吧,有些事,你和夜將軍也該有個準備。”
夜淩郗對溫墨情身上隱藏的秘密沒興趣,不知道什麼醉風雪月樓和初九,也沒打算參與進言離憂和溫墨情的問答之中,突然聽他說事情可能與自己和兄長有關不禁一愣,在好奇心與對夜皓川的擔憂驅使下,跟在溫墨情身後走到樓上房間。
“銅烙的事說來話長,我盡可能解釋清楚,有不明白的地方等我說完再問。”溫墨情小心翼翼摸索出銅烙放在桌上,指尖撫著繁複刻紋,目光跌入深邃。
言離憂與夜淩郗相鄰而坐,許是被溫墨情忽而嚴肅的態度感染,兩個人一聲不吭靜靜傾聽,桌下,各伸出一手緊張地握在一起。
“銅烙上的幗字並非哪個人的名字稱呼,而是一支隊伍的名稱,雖說距現在已經有些年頭,但其名氣之大,常年與兵戈征戰打交道的夜將軍應該聽說過。”溫墨情掃了夜淩郗一眼,語氣愈發沉肅,“這支軍隊曾為我大淵立下汗馬功勞,亦是西陲地帶不朽傳奇,可惜它的名字被人刻意抹消隱藏,以至於短短十幾年後,許多人都忘了,或者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個軍隊、一些傳奇之人存在過,隻有那些經曆過西陲烽火狼煙的人還記得它的名字,巾幗軍。”
夜淩郗凝眉回想,陡然倒吸口氣:“巾幗軍,那不就是被先帝派人剿殺的叛軍嗎?!”
“叛軍?他們背叛了誰?”刺耳稱呼令得溫墨情不悅,微沉臉色泛起一抹冷笑,“巾幗軍僅憑二百一十三位女中豪傑叱吒西陲,為我大淵鎮守邊疆。她們不用朝廷一兵一餉,雖為異族卻當著大淵西陲銅牆鐵壁,守衛大淵土地,保護大淵子民,這是朝廷屬管軍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如果說她們是叛軍,大淵誰敢自稱忠誠?”
見溫墨情似乎真的動了氣,夜淩郗愈發拿捏不準他的立場,狐疑語氣帶著三分小心:“可是先帝派兵剿殺她們是事實,巾幗軍在南陲起事叛亂也是眾所周知的。我哥說,曾經教他治兵之道的一位老將軍當年參與了那場平叛,那些巾幗軍的女子一個比一個凶悍,連那位老將軍都被她們砍傷,到現在還有遺症呢!”
“你隻知她們反叛,可知道她們為什麼要反?守著邊陲多年的忠義之師有什麼理由毀掉用血汗積累的聲譽?聽旁人言論時,有誰去追查過當年真相?”
在夜淩郗印象中,溫墨情雖然不容易接近卻也不會如此咄咄逼人,一連串質問仿佛是要把她駁得啞口無言才滿意。
不過是說說自己聽聞的情況而已,至於這麼針鋒相對嗎?帶著委屈與不解,夜淩郗默默望向言離憂,似乎要把這份責怨都算在她身上。
“你很了解巾幗軍?”接收到來自夜淩郗的沉默目光,言離憂歎口氣,隻好把心平氣和詳細詢問的差事攬過來,硬著頭皮去向明顯處於臭脾氣發作中的溫墨情提問。
“算不上了解,略知一二。”溫墨情稍作沉吟,神情略顯蕭索,“罷了,這件事還是我單獨與你說比較好,如果你覺得哪些方麵應該告訴夜將軍,你們兩個再找時間私下溝通吧。”
“那我先去外麵買些東西,順便打探打探情況。”
夜淩郗並沒有因為溫墨情突如其來的冷然對待而生氣,而是順著他的話給自己找了個離開的理由,離開房間前還不忘偷偷朝言離憂擠眉弄眼,口型輕動。
言離憂看得清楚,對夜淩郗唇瓣擠出的四字哭笑不得——好自為之,讓她好自為之什麼?跟溫墨情糾纏不清嗎?
那是作死。
關好門長出口氣,言離憂幽幽望向溫墨情,語氣裏依稀聽得出幾分不滿:“你到底有多少身份?總感覺你或者認識你的人時不時爆出些鮮為人知的內幕,每一個都足以讓人大吃一驚。”
“那是因為你還不夠了解我。”溫墨情的視線從銅烙移到言離憂臉上,三分戲謔,七分認真,“我記得被困在地宮裏時好像有人說過,如果能死裏逃生的話,她想要了解更多有關我的事情。現在有這機會,還想堅持下去麼?事先說明,離我越是接近,可能遇到的危險、可能得到的失望就越多。”
那一刹,言離憂有些錯亂,然而短暫思索後她還是選擇堅定點頭。
沒有任何原因理由,她隻是偏執地相信,相信溫墨情永遠不會讓她失望——哪怕,他真的與所謂的叛軍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