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議程安排得比較緊張,午飯之後,馬上進行下午的議程,將所有的與會人員按照單位分成四個一組進行交流討論,而林明思的公司恰恰就是被剩餘出來的一組。無奈何,他隻得又去和主辦方交涉。
“為了提高效率,這個分組是根據開幕式簽到的出席名單進行隨機分配,”穿著藍色西裝又瘦又高的工作人員為難地說,一邊用手帕頻頻擦拭額頭上的汗,“因為貴公司並沒有進行登記,所以也沒有分配給你們名額。現在你看,我們剩餘的單位正好是四的倍數……”
“我之前已經解釋過,是因為路上塞車。”林明思無奈地說。
“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了,”男人聳了聳肩,打斷林明思的話,“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們自己成立一個小組,或者商量哪個圓桌願意再多接納你們。”
林明思一陣無語。這時候,他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願意。”
林明思慌張地回過頭,他看見山海經正站在離他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神情嚴肅。林明思和主辦方的這個工作人員,頓時都手足無措起來。林明思將之歸咎為自己沒見過世麵,將工作人員的慌張歸因——大概山海經真的是這次商業論壇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吧。
“也許你錯誤地把我劃分給一個公司了,然而很遺憾,我是外部董事,”山海經薄唇中所吐出的英文流利,發音標準,林明思暗暗發誓自己決不在山海經麵前秀一口東北味的口語,“所以,實際上我這一桌還缺一個公司。”
“您說得很對,經先生,這是我們的疏忽,那就按照您所說的來吧。”工作人員又用手帕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林明思輕輕吐出一口氣,他轉過身想要跟山海經道謝,但是山海經已經大步流星地走開了,倒是一直跟著他的那個女孩還站在那裏,微笑地對林明思說:“您好,這邊請。”
林明思跟著女孩向角落裏的一張圓桌走去,整個會場已經被嘰哩哇啦的討論聲所淹沒了,女孩靠近林明思,禮貌地說:“也許應該由景先生親自把名片給您,但是他時常會忘了這件事。”她雙手遞給林明思一張名片,樸素的設計,以白色為底色,幹淨冷淡到了極致,正麵印著一個中文名字:景山海。
原來山海經的中文名是景山海。真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一點都不狂叼酷霸拽,林明思覺得像他這樣的男人,連名字都應該是龍傲天這種畫風的。
這一桌的討論令人氣悶。除了山海經和林明思,剩下的三個人一個是意大利人,一個是西班牙人,還有一個來自於列支敦士登,語言成了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最後,意大利人和列支敦士登人用德語聊得火熱,剩下的人除了用英語相互招呼之後,就隻剩下大眼瞪小眼了。林明思偷眼瞄了一下景山海,他正端著剛才午餐中的廉價飲料,像端著一杯一滴一百美元的紅酒,煞有介事地品嚐著。
林明思清了清嗓子,靠近山海經:“您目前在哪家公司就職呢?”
山海經冷冷瞥了他一眼,仿佛林明思剛才問了一個很智障的問題。但是在一兩秒難堪的沉默之後,山海經還是說道:“大概有七八家公司,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公司。”
外部董事確實以在多家公司就職、頻繁跳槽而著名,但林明思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太多。他覺得這天即將被聊死,但還能再拯救一下。於是他又問:“您長期在美國嗎?”
“不是,隻是定期來美國處理一些事情。”
這天看樣子確實被聊死了,林明思決定做最後一次努力:“您是哪裏人?聽口音不像南方人。”
山海經這回甚至都沒有搭腔,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剛才林明思所說的不過是耳旁風。林明思暗自為自己的社交能力歎息了一聲。好在他的助理,那個女孩又走過來,附在山海經耳邊說了句什麼,山海經馬上轉身隨女孩離開了桌子。
在又忍受了半個小時味同嚼蠟的討論之後,終於到了休息時間,林明思如釋重負,溜到了會場外麵走廊盡頭的陽台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很無聊?”山海經走到林明思身邊,跟林明思並肩站著,看著陽台外單調地風景:一個小小的花園,後麵是黑色的鐵藝欄杆,再外麵是一條不算熱鬧的馬路。
“嗯,還好……”山海經主動跟他打招呼,林明思有點緊張。
山海經點了下頭,麵容平靜:“我知道這樣的討論很無聊,也沒什麼用處。不過晚上主辦方會舉辦一場舞會,你可以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