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另外的番外(1 / 2)

林明思在走廊裏來回走動著, 他感覺到無聊, 而且目前還沒有找到排解這種無聊的方法。走廊地板上鋪設著圖案不規則的水磨石, 他無法數清楚有多少塊;同樣的, 天花板也盡量使其接縫隱沒不見, 林明思隻能嗅著走廊一端吹過來的風的味道。

風中帶一些海水的氣味, 像是濕潤的腥氣, 混合著另外一種異國他鄉的味道,當夏天快要來臨的時候,這種氣味會越發濃鬱。

林明思現在也說不清楚是否喜歡這個地方, 當然也說不清楚他是不是後悔跟著景山海來到這裏。他的這一輩子,二十多年匆匆忙忙地過去,當他遇到景山海的時候, 一起就萬劫不複。

走廊中一間辦公室的門開了, 高跟鞋叩在地板上,聲音很響。林明思遠遠站著, 看著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的女孩——黑色長卷發, 高挑的個子, 隻是打扮和妝容略顯些稚氣, 大概還是個學生。她的身影進了電梯, 林明思卻還站在原處。

幾分鍾後, 景山海手裏端著一杯咖啡走出來,望著林明思,挑了一下一邊的眉毛:“還不進來?”

“她沒通過麵試。”林明思說。

“她缺乏工作經驗。”景山海聳了聳肩,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林明思嗅到了咖啡的香氣,這香氣和海水氣味不可思議地混合到了一起,就像是景山海身上的香水味一樣讓人難忘。

“其實她已經很像江燁淑了。”林明思猶豫了幾秒鍾,才把這句話說出來。

景山海想要另外一個江燁淑。誠然江燁淑已經死去,當時的景山海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悲痛,然而這種失去她的痛苦卻在往後的日子中不斷腐蝕著景山海。景山海的內心深沉難測,唯獨隻對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林明思。林明思知道景山海想要什麼。

會嫉妒嗎?林明思自己也覺得好笑,他怎麼會狹隘到去嫉妒死人,更何況這人曾經是他很有好感的女孩。也許心裏會有所介意,但是林明思不會表達出來。他永遠都不會說。

景山海起初一怔,然後又笑了。他經常會笑,這似乎對於他而言,成了一種習慣。

“我隻是在招聘一個秘書,如果我想招聘江燁淑的話,我應該去表演學校裏麵找特型演員,然後再一點一點地培養她。”

林明思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不信任的眼神看著景山海。景山海將手中的咖啡杯放到一邊的桌麵上,走上前,雙手抓住了林明思的肩膀。

“明思,我身邊隻剩下了你。我想你也同樣,你隻剩下我。我不會去專門招聘一個像江燁淑的女孩,”景山海仿佛看破了林明思心裏那一點點陰暗的聲音,他用最溫和的聲音對林明思說著,“我隻是需要再工作上有個幫手。除此之外,我隻有你。”

景山海似乎急於證明他所說的並非假話,第二天他就招聘來了一位新的文秘。這是一位典型的北歐女郎,個子幾乎要趕上景山海,一頭金發,眼睛湛藍,和江燁淑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林明思逐漸適應了在馬爾默的生活。他有時候會想回國,但是卻始終不知道如何對景山海提出這個要求。景山海經常出差,滿世界飛來飛去,大多數時候,林明思都會陪同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林明思填補了江燁淑曾經的位置。

當他們某一次真的在一次會議結束後參加主辦方舉辦的舞會時,林明思恍惚覺得時光在飛速倒流,倒流回他和景山海初遇的那一天。

同樣的秩序混亂,氣氛熱烈的舞會,同樣的隨意邀請舞伴,大家亂糟糟地擁擠在舞池中晃來晃去。景山海向林明思伸出了手,林明思睜大眼睛,剛才喝下的那杯劣質香檳向著大腦發起進攻,他無法思考自己究竟是誰,對方又是誰,他看不清眼前燈紅酒綠的景象,他隻知道要牢牢抓緊麵前這人的手。

這個人的手掌有力,但是溫度偏低,就像生了病一樣。也許真的生了病,病在心裏。景山海帶著林明思在舞池中轉了一個圈,好像有人在看他們,當林明思把目光轉向一邊時,所有的人又都沉浸在屬於他們的快樂中。

林明思的步法完全亂了,景山海帶著他,一切的主導權都在景山海手中。皮鞋踩著地板,腳步聲被舞曲音樂的節奏淹沒。林明思的頭發暈,或許不僅僅是酒精的作用,曾經被嘉瑤打傷的地方又開始疼了起來,那應該屬於後遺症的範疇——景山海則是這種疼痛的誘因之一。他在溫暖的空氣中注視著景山海,景山海的嘴唇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