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有關的女性(1 / 1)

與我有關的女性

歌德說過這樣一句至愛至真的話語:永恒的女性引領我們上升。

與我有關的女性,首先是我的母親。

對於母親的崇拜,是人類的共性。我認為母親是天底下最美麗最偉大的女性,她是我一生中神聖的女神。在我兒時的記憶中,母親身材高挑,梳著粗黑的兩條大辮子,一雙大眼裏有著慈愛的光澤。

在我未成人之前,我一直把母親當做心靈裏溫暖的港灣。母親原始、自然的女性特質潛移默化地塑造著我的性格。那時正值生活困難的上世紀70年代,我們的家境十分貧寒,我年輕的父親和母親雖然賣力地勞動,可是一年下來在生產隊分不到足夠的糧食。父親常常為此愁眉苦臉,有時就向母親發火。記得有一年臘月,父親和母親吵架時,父親拾起一塊煤磚砸在母親的頭上,母親痛苦地抱著頭哭泣,她無力還手,也不敢還手,父親氣哼哼地走出房間後,母親一邊擦眼淚一邊幹家務活。在那些歲月裏,母親挨過父親的打不少。但母親從不記仇,也從不用汙言穢語罵父親。

母親的容忍、寬恕和對父親的順從,影響了我對父親的態度和為人處世的標準。直到現在,我對父親仍心存敬畏,當然並沒有因為他打過我母親而削弱我對他的愛。

我一生崇拜女性,是因為母親給了我生命,也給了我向上的力量。我已記不得母親是怎樣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我長大,但我永遠記著母親在艱難的歲月裏供我上學的經曆。1996年5月,我即將大學畢業,在臨近實習的時候,我的錢花完了,交不上100多元的實習費。我知道這時候家裏肯定沒有一分錢,向同學借,快畢業了誰都不肯給借。我隻好給家裏發電報速彙200元錢。很快錢就彙來了,使我順利地交上了實習費並有了離校的路費。回來後我才從妹妹的口中得知那200元錢是怎樣來的。接到電報後,母親立即著手找錢,糧食又賣不出去,到深山裏挖中藥的父親還沒有回來,母親萬般無奈,隻好又向別人家借錢。貧困的莊稼人哪有閑錢,母親在陶家灣跑了半天,也沒有借到錢,急得直流眼淚。我可憐的母親又到一個有錢的親戚家去借,這個親戚本來就嫉妒我考上了大學,對前來借錢的母親諷刺挖苦一番後說沒錢,母親強忍住氣憤和淚水離開了親戚家。實在沒有辦法,母親把準備在我結婚時給我縫兩床被子用的上好羊毛拿到供銷社賣了。

多年以來,我遠距離眺望和讚美母親。母親的美德,淨化著我的被世俗汙染了的心靈,不斷激蕩著我的靈魂,使我滋生出對人生詩意的追求。

與我有關的女性,還有我的妻子。

我走上工作崗位後,遠離了家鄉,遠離了母親。俗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我的相貌平平且又不是富家子弟,可妻子自從與我相愛之日起,始終不渝地深愛著我。有的女人追逐男人是衝著財富衝著權勢的,而我的妻子愛我是衝著一個女人發自靈魂深處對一個男人的喜歡。

6年多來,我和妻子沒有分開過,工作之餘我大多數時間在進行文學創作,妻子則承擔了所有的家務。夜晚來臨,我們的小套屋內一片寧靜,做完家務的妻子給女兒講故事。當女兒睡下後,妻子給我的杯子添滿水,然後為我準備溫暖的被窩。

2001年11月,在縣城工作的我被組織調往遙遠的朵什鄉工作,這時的妻子和我都沉浸在分別的傷痛中。說實話,我是不忍心離開妻子和女兒,我知道妻子生性柔弱,獨立生活的能力較差,我走後她一個人帶孩子很吃力,但是我必須得麵對現實。在我臨走的頭天晚上,妻子給我唱歌,一首接一首,都是充滿憂傷的愛情歌曲。她淚流滿麵,卻堅持著把每首歌唱完。我也禁不住低聲為她朗誦晏殊的《木蘭花》詞:“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年少時母親是扶我成長的一雙大手,成家後妻子給了我牽掛的一雙大眼。

與我有關的女性,還有我文學作品中的“那個人”。

我曾在一首詩中寫道:“那個人的出現/像藍馬雞自雪地滑翔而來/嬌小的身軀和愛情/哪一個先進入我的懷抱。”賈平凹說,文學上經常有這樣的事,寫作者絕對有寫作的對象,是寫作者的秘訣,隻是秘訣無人知曉。對於“那個人”,到底是誰,我想我不追問,用鬱達夫的詩來以寬胸懷:“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還是提提歌德。歌德一生崇拜女性,他在78歲時仍向一位17歲的少女求愛,被拒絕後老淚縱橫,歌德老人的愛是否是他的悲哀或幸福?藝術大凡與女性有關,我們知道古老的詩歌集《詩經》裏就有大量描寫男女愛情的詩篇,我們可以想象蠻荒時代女性就被藝術地神化了。然而,我個人的看法是,搞藝術的人(男人)無法真正去愛,或者說是對愛的要求太高了,被愛的人受不了,弄不好就要離開。

“那個人”是花朵,是佳人,是理想,抑或是我靈魂裏對女性詩意的禮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