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賢孝寬心懷
一把古老簡樸的三弦,一聲蒼涼高亢的唱腔,一段勸化人心的歌詞,構成了獨具特色的涼州民歌“賢孝”。
“涼州不涼米糧川”。祁連山下的涼州大地,在石羊河日夜不息的流淌聲中成為了一片綠洲。流傳於這兒的“賢孝”,以其獨有的魅力和頑強的生命力存在下來,寬解著人們的心懷。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我高考落榜,父親把我送到涼州城裏的一所中學補習。離開故鄉的我心中充滿了憂傷和寂寞。有一次下午放學,孤單的我來到了天馬廣場。那陣兒正是黃昏,天空中分布著一縷縷的紅色雲霞,高遠而迷蒙。許多沙燕環繞著“馬踏飛燕”的城標斜飛著,像是在找尋著什麼,久久不肯離去。
當我轉到城標北麵的時候,看見圍成圈的人們坐在地上,他們中間端坐著一位盲眼的“賢孝”藝人。他右手撥弦,左手在三弦的長柄上來回移動壓弦。他頭顱高昂,神色莊重,邊彈邊唱。我加入到聽眾的行列,找一塊地方坐下來。剛好一曲結束,盲藝人喝了幾口開水,清清嗓子,又開始彈唱。
這一陣盲藝人彈唱的曲名叫《小男子出門》,弦音低沉悲切,一會兒好像冬天的堅冰下有小溪在斷斷續續地流淌,一會兒又像漆黑的深夜裏有腳步在匆匆忙忙地行進,一聲聲落在我的心上,敲擊在我的靈魂裏。歌詞更是滿含淒涼一根兒竹竿一十二個節,小男子出門一十二個月,天上刮著冷風地上下著雪,小男子出門不知道冷麼熱”。
這曲“賢孝”裏的“小男子”是個象征。這位小男子為了掙到養家糊口的銀錢,依然在寒冬臘月離別父母’離別兄弟姐妹,離別妻子兒女,離別故土家園。正如盲藝人唱的“在家的人兒三輩大,出了門兒就三輩小”。小男子出外後忍受著屈辱,忍受著冷酷,忍受著世態炎涼,他為了家中親人的等待和盼望,毅然拚搏著、奮鬥著。
這首“賢孝”鼓舞了少年的我。在那個對我來說是個充滿憂鬱的黃昏裏,我滿含熱淚,又狠狠地將就要流出來的眼淚咽下去,抬起頭,挺起胸,默默地告訴自己,堅強一點,像小男子一樣’“眼淚擦幹我不哭它”。
直到現在,我仍然喜歡聽涼州“賢孝”,細細品味那三弦的曲調,常常生出一種感受:人生處於低穀或失意的時候,聽聽涼州“賢孝”尤其欣賞它的曲調,在它高亢的弦音中振奮精神,忘卻人間榮辱,放寬心懷,麵對生命和人生,多一份曠達的態度,明白無論是困苦還是榮耀,一切都會成為過去,所以,我們要把握好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