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滿身灰塵的鮑爾溫禮貌地點點頭，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開道聯軍已占領了秦皇島。先是日軍在山海關登陸，隨後是德軍搶占了秦皇島港及湯河火車站，接著英、俄、法、意、美各國軍隊陸續從海上和陸路開進來，並在那裏圈地為營，各據一方。據從英國得到的消息說，八國聯軍為攻占山海關、秦皇島，動用了50餘艘海軍艦船，鐵路列車10餘列，總兵力達12000餘人俄軍陸運及海運兵力7000餘人，英軍先後共2800人，德軍800人，法軍400人，意軍300人，日軍海陸兩個聯隊，奧軍190人。現在，聯軍已全麵控製了這個不凍港及山海關咽喉要道，到處掛著各國國旗，為保證軍隊通訊聯絡和軍用物資的運輸，正議定由各國攤錢，重修被義和團燒毀的棧橋。聽說還要在此興建臨時靠泊軍艦用的兩麵木質碼頭，為此氣聯軍已同休茲先生接觸過了。”說罷，指了指一旁的休茲。
張翼神色沮喪地呆坐在椅子上，喃喃地呻吟道開平礦區完了，我們的秦皇島港完了。”說罷痛苦地閉上雙眼，眼角兒慢慢淌下一行熱淚。稍作平息後，他又睜開肉泡眼，示意鮑爾溫和休茲也坐來，憂心重重地問道各國打算對秦皇島怎樣？”
休茲一直未得機會開，此刻見問，才上前言道各國出自各自的利益關係，在秦皇島占有權上分歧很大。法、德兩國主張在我們原來建港的基礎上重修港，而英、日兩國則主張新港建在山海關老龍頭。但各國雖有分歧，0的卻是一致的，都想加強對這個通商岸的控製，以便今後擴大對華的經濟貿易。最後斡旋的結果，議定在山海關老龍頭修建簡易碼頭，在秦皇島原舊址上重修被義和團燒毀的木棧橋碼頭。聯軍的具體計劃是先在老龍頭建三座臨時靠泊軍艦用的木碼頭，設燈塔一座，以指導軍艦進港。在我們原來施工的舊址上，建一座長百餘米的突堤木棧橋。以供雙麵靠泊軍艦用至於工程費用，初步估算約40萬兩，分別由法、俄、英、德各按六分之一，奧、日、意、美各按十二分之一的比例分擔。對此別國沒提異議，隻有日本不同意，他們為擴大在秦皇島的影響，取得更多的權益，非要求把自己分擔的費用提高到六分之一不可。”
原來，自開平礦務局取得在秦皇島建港的特權後，各國政府早就眼饞隻恨無從下手。這次乘八國聯軍攻下秦皇島的機會，他們就像饑狗爭食一樣對這個港展開了拚搶。先是德、俄、法、意、美等國在秦皇島海岸圈占大片地盤，隻有日本下手較晚，大覺吃虧。所以，日軍一到秦皇島就擺出咄咄逼人之勢，從各國手中拚搶土地，他們先占領了秦皇島港背後南山標高19米附近的登陸地點後，又占領了湯河車站鐵路沿線的孫莊。又與法國交涉，欲從法國占領圈中獲得馬坊村，再與俄國爭強，迫使俄國讓出了西鹽務村，並取得了俄、英、德等國占領區之間的土地占有權。日、德為爭奪占領地的製高點，幾乎大動幹戈，經各國調停，德國讓步，才平息了這場饑狗爭食的內訌。
張翼越聽心裏越慌亂，在地窖中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嘴電不停地隻會說：“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鮑爾溫卻另有心事，他看了一眼周學熙和休茲，冷靜地分析道依我看來，秦皇島港和開平礦區目前的形勢並不十分明朗。各位請想，英商墨林公閏為建設該港，已貸款20萬鎊奔先這些貸款是以開平礦區的全部資產權益為抵押，是受到英國政府保護的。各國聯軍如欲瓜分秦皇島港和開平礦區，勢必觸及英國政府保護下的墨林公司的利益，聯軍在戰爭狀況下不問及其中細節，但一旦戰爭過去英國政府不會不維護大英帝國的利益。英軍之所以極力主張在老龍頭另建軍用碼頭就已包含了暗中防止秦皇島港權益被它國侵占的意圖在內。問題在於在戰爭狀態下，各國出兵，其它國不肯買帳布已……”
張翼聽了鮑爾溫這番話心中不免一動，暗想，在列強國爭奪的情況下，隻要有一個外國政府出麵保護，開平礦區和秦皇島港就有希望。正欲再與眾人商討辦法時忽見蓮兒慌慌張張闖進來說：“大人大事不好了！大門外闖進來一大群洋兵，已將房子團團圍住要抓張大人。”話音未落，已聽見雜踏的腳步聲和槍托撞門的砰砰聲。張翼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闖進張翼家裏的洋兵，是由英國駐津代理領事率領的40餘名英國海軍陸戰隊員。他們是應墨林的請求，經英國駐華公使批準為維護英國在開平礦區和秦皇島港的未來利益而來。荷槍實彈的洋兵，不由分說將張翼捆綁起來，強行帶到天津太古洋行一間破舊廚房裏關押起來，就像在綁架一個重要的人質。
“為什麼要抓我”張翼對自己的厄運感到意外哭喪著臉對英軍頭領吼道。
“你在家中飼養鴿子，傳遞消息，私通拳匪！”
“什麼？我私通拳匪？！我素來反對義和團。”張翼感到受了莫大的委屈，脖子上的青筋也暴了出來。
“拳匪以放鴿子為號，你私養了這麼多鴿子，不為通風報信為了什麼？”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張翼的五官都氣得挪了位，他怎麼也弄不明臼，像他這樣一個對義和團恨之骨的人，怎麼會和義和團攪在一起呢？他作夢也不會想到，今天這一幕的出現，竟是他一直最為欣賞感激的西方欠——墨林和他視為知己的德璀琳，以及他用高薪聘來的采礦工程師胡華等人，聯合起來策劃的一場大陰謀。
畢威克一墨林公司這個專1掠奪外國礦業的壟斷性商行組織已有150餘年曆史，在全世界範圍內持有20個礦的管理和采礦工程合同，獨獨沒有在中國的成功。作為該公司總辦的墨林係英國保守黨的活躍分子，候補下議院議員。該公司已對地理位麂獨持、煤田肥沃而廣闊的開平煤礦垂涎已久，就在張翼向墨林借款之前，墨林與德璀琳二人已經搭成了秘密協議。
“親愛的德璀琳先生，我把您看成一個和中國官場有著持殊聯係的重要人物，目前情況下，對中國采用西方方法的時機已經到來。所以，我極想在中國采煤業方麵做一筆很大的交易。如果您願意為我們公司做事，我將非常樂意與您合夥，您將是我在中國的一個合夥人。”
德璀琳對這個千載難逢的發財之機當然十分熱衷，馬上表態說我很願意把外國資本和外國方法大量引進中國，不知喂林先生打算在中國怎麼行動”
墨林說我初步想成立一個大清帝國的礦務總局，這個大清礦務總局由歐洲控製，在歐洲的財務與工程寧務由我來管，而在中國的同樣菸務則由您來負責。”
德璀琳滿意地點頭：“您的計劃很了不起，但據我多年對中國的了解，實現這個計劃並不樂觀。您不如把這個計劃縮小一些，切合實際地來考慮一1、，可在直隸省成立一個礦務局。因為整個中國對我們來說畢竟太大了，一個直求省就大約有法國那麼大所以，我建《您還是一步一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