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旺森林公園
從上世紀末開始,我已陸續到幾十個國家旅遊,少說也住過上百三星以上的酒店,即便是在較為貧窮的朝鮮,所住的平壤羊角酒店,除了不能上網和收看衛視而外,酒店的設施也還是相當齊備的。然而,沒想到此次尼泊爾之行,頭天在加德滿都住的珠穆朗瑪酒店是準五星級,第二天下午抵達奇特旺,在下榻的度假酒店大堂,導遊分發給我們的卻不是慣常的電子房卡,而是一把早已被時代淘汰的銅鑰匙。打開老式門鎖,走進房間一看,鏡前台上竟然沒有電視機!當我看到台上還放著一支白蠟和一盒火柴時,方想起出團通知上曾提醒遊客:尼泊爾是缺電國家,時常停電,請自備手電筒。我對尼泊爾導遊說:“住不能收看電視的國外酒店,我還是第一次。”
導遊連忙向我解釋,說這蠟燭是以防萬一的,到傍晚時分,酒店自備的發電機就會發電。奇特旺是國家森林公園,占地九百三十二平方公裏,原先這裏是人煙稀少的荒野,1984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名錄之後,旅遊業才逐漸興旺起來,電力一時跟不上,就隻能委屈你們啦!
接著,他告訴我,奇特旺國家森林公園地處兩個河穀之間的亞熱帶平原,東西走向的河穀在喜馬拉雅山脈支脈西瓦利克山腳下,海拔僅一百五十至七百六十米,是印度和尼泊爾之間喜馬拉雅丘陵地帶中為數不多的未遭破壞的自然區域之一,生活著世界上已經罕見、也是尼泊爾唯一的一群野生的亞洲獨角犀。這種動物僅產於尼泊爾、印度及印尼的少數地區,世界上也僅有一千多隻,極為珍貴。從前,這裏是尼泊爾和外國貴族狩獵的禁苑。在1911年的一次血腥狩獵中,英王喬治五世及其子愛德華八世在此殺死了三十九隻受傷的老虎和十頭犀牛。但在尼泊爾低地,野生動物最大的威脅始終是失去棲息地。而奇特旺地區為維護獵場而保留了森林和瘧疾肆虐的沼澤,以使人類的進入降低到最小量。直到20世紀50年代末,小規模的塔魯族村莊是奇特旺山穀唯一的人類居住地,因為他們對瘧疾有天然的抵抗力。但1954年一場大規模的消滅瘧疾運動之後,來自山區、沒有土地的農民紛紛擁入該地區,為了開辟農田,很大一部分森林被夷為平地。隨著老虎和犀牛棲息地的消失,它們的數量也在大大減少。到20世紀60年代中期,犀牛和老虎分別為不足一百隻和二十隻。野生動物急劇減少的消息傳到馬亨德拉國王的耳朵裏,他宣布該地為皇家保護區,並於1973年建立了該國家公園。兩萬多名農民從公園裏遷出,野生動物的數量才開始有所回升。如今,犀牛在尼泊爾被視為國寶,身高兩米,體重兩噸多,頭呈三角形,生獨角,沒有毛,以青草為食,性情比較溫順,一般不傷人。導遊說:“明天,你們騎著大象進森林公園,運氣好的話,就可以看到我們尼泊爾的國寶啦!”
導遊還說,奇特旺因水草豐美,森林茂密,其他動物也很多,有三十六種哺乳動物和三百五十多種鳥類生活在園區。其中,最凶猛的動物是印度食魚鱷、沼澤鱷。出於安全的考慮,他提醒我們不要穿色彩鮮豔的衣服進入森林公園。為了不驚動飛禽走獸,騎大象入林之後也千萬不要出聲。我們由十人組成的旅行團,有七位女士,竟大都沒帶素色的外衣,為此,她們特意在觀看日落的歸途中,臨時在附近的商店買回了素色上裝。還有一位膽小的六旬女同胞,則因擔心發生不測而表示第二天上午不去騎大象遊覽森林公園。而第二天一早,當我們改乘越野吉普出發時,卻見她也上了車。我問她:“你怎麼又不害怕啦?”她答:“怕。我隨你們去看看,不騎大象,給你們照照相唄!”騎大象的起點站設在美麗的娜普蒂河畔,一頭頭大象像飛機停泊在那裏,那供遊客登上大象的木台階,與登飛機的舷梯相仿,走上去穩穩當當,一點兒也不用緊張。每頭大象背上有一個四方形的帶圍欄的座椅,一個角落上坐一個遊客,坐定之後,相對平衡。坐在大象脖子上的趕象人就揮動手中的小木棒,策象啟程。與我們幾乎同時啟程的有好幾十頭大象,浩浩蕩蕩涉過娜普蒂河,向對岸的大森林進發,其場麵甚為壯觀!就在我騎的大象上岸之際,我回頭一望,竟見到那位膽小的女同胞穩坐在即將上岸的大象上正舉著“大炮”為我拍照呢,我笑問:“您怎麼膽子突然變大啦?”她大聲回答:“大哥您都敢騎大象,我比您小十來歲哩,咋還能怕?再說啦,把我一人撂在河對岸,也不能為你們照相啊!”
森林公園內生長著青翠的竹林、高大的婆羅雙樹、木棉樹和享有“森林火焰”美譽的深紅色二月花蕨,長勢凶猛的藤蔓植物像巨蟒一樣緊緊纏繞著樹木……令人感到,仿佛是乘著一葉小舟,顛簸在分不清東西南北的綠色之海。大象隊伍進入叢林之後,就分散行動了。也許是趕象人太熟悉這莽莽林海了,他不時用手中的木棒撥開擋路的樹枝、藤蔓,總能為我們找到各種各樣在叢林中棲息或出沒的飛禽走獸。為了能相互為對方拍照,我與妻子是分騎兩頭大象進林的。未料在隊伍散開之後,竟然難得有重逢的機會了。不過,此時我的注意力也已經集中到不時出現在我眼前的白鷺、長尾小鸚鵡、原雞、孔雀、翠鳥、金鶯等飛禽及小猴、羚羊、麋鹿、白斑鹿、梅花鹿、野牛等走獸上了。也許它們對出沒在叢林中的大象早已司空見慣,麵臨我們的到來一點兒也不驚慌失措,有一隻孔雀還當眾開屏,一展豐采呢!待我們屏息靜氣在林中穿行了一個多小時,紛紛回到起點站時,旅伴們不約而同問的第一句話幾乎都是“見到犀牛了嗎?”結果,不僅全都回答“見到了,見到了”,而且還大都興奮地說:“還不隻是見到一隻,而是一對!”有幾十隻大象組成隊伍進入叢林之後分明是分散行進的,顯而易見,大夥兒見到的不是同一隻或同一對犀牛。這足以說明,在奇特旺森林公園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名錄之後,作為尼泊爾國寶的野生獨角犀牛的數量,確實是明顯增加了。我和我妻子都是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資深會員,怎能不為此而感到分外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