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老爺子差些倒在了地上,望著錢清童的眼神演繹了從敬畏到失望的全部曆程,喑啞的聲音一個一個擠著字:“我是那麼相信你啊。”
時兆謙不知爺爺為何會如此緊張,隻是將他整個人扶住,“爺爺,您不要這樣。”
他模樣滄桑憔悴,忍了幾天不落淚的老爺子終於在她麵前哭地昏天黑地,幹枯的左手緊緊抓住她白皙的手臂,右掌握成拳頭在胸口緊緊錘擊著,緊緊咬住牙,逼視著她。
“財……小錢啊,你告訴我啊?你能不能告訴我?”
錢清童任憑他抓住自己,看著他老淚縱橫的樣子,秀眉緊蹙,向來喜歡說話的她此時卻沒有任何說辭。
“我答應你了啊,我不是都答應了你的條件了麼?在你要救我的時候,你要的允諾,我一直忍住了什麼都沒有說的。這樣報應才不會在時家發生,我不都照做了麼?”
見她隻是低頭不語,時老爺子使勁敲擊著拐杖。
“我不敢騙你,我又哪敢騙你呢?沒錯,說實話,對你老頭子我的確是存了私心的。之前你落到荷花池裏,是我故意將輪椅給滑下去的,因為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肯定不會見死不救。後來我有意無意讓兆桓和兆謙讓你到銀行或AK工作,這都是我老爺子一個人的私心,千方百計就是為了讓你留下來,甚至讓你和兆謙或是兆桓在一起,讓時家不會再發生十年前的事!”
時兆謙和錢清童聽到時老爺子這麼說,不由得對視一眼,卻都沒有說話。
時老爺子抹了一把淚,看著錢清童,目中帶著祈求:“可這都是我一人擅作主張!跟我時城耀的子子孫孫沒有半點關係的啊!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你真地不想來銀行,你討厭我這樣未經你允許就擅作主張,你全都告訴我!反正我也七老八十活不久,您把所有的懲罰都加在我時城耀一個人的身上我都認了!可為什麼您明明能避免這一切,還是要看著兆桓這樣生死不明地躺在這裏!他三十歲還不到啊!”
錢清童沒有責怪時老爺子此時說的這些話會引起時兆謙的懷疑,因為她也想不到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會讓時兆桓這樣躺在這裏,更想不到時老爺子會哭到如此地步。
這一刻,她也慌了,她沒想到自己當時為什麼第一時間用法術救他,或者是讓時間停滯,讓那顆子彈停在離他左腰一公分的距離處,自己將子彈拿開。
沒有,她的確沒有,因為她當時被時兆桓那樣突然而來的動作驚到了,完全沒想到後麵會有一顆子彈射了過來。
在時兆謙的印象裏,他從來沒見過時老爺子哭成這樣,甚至是十年前父親死的時候,爺爺也隻是在太平間裏默默地守了自己孩子兩夜,最後在父親的屍身被推入火爐裏焚燒的時候,爺爺才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昏倒在殯儀館裏,一躺十年,不曾醒來。
而最初得知時兆桓中槍以及搶救的時候,爺爺還是猶如一尊佛像一般屹立不倒,就是這樣堅強的爺爺,竟然在錢清童麵前哭成這樣,在她麵前……甚至說著許多他都不明白的話。
他抬眼看到她平靜眼神中掠過的那一絲驚慌和悲傷,恍惚之間覺得這個女孩兒身上有太多疑問讓他不知道。
他想起那夜在火鍋店裏,她說:他對她一點都不了解,什麼都不知道,他就說他喜歡她,就不怕被騙。
那時他一笑了然,可今日此情此景,他忽然意識到她當時說的興許是其他未知的世界,那片世界,他永遠不可能邁進一步。
爺爺的哭聲吸引到了提飯回來的譚指月,看到時老爺子在錢清童半倒在地上痛苦之時,不由一愣,隨即看到他麵前的錢清童,想起林朵音雖未明說但已經告訴她時兆桓出事的真相,臉色瞬間黯然。
“時老。”
時老爺子瞟到譚指月走了過來,他突然一手拉住錢清童,壓低了聲音:“兆桓替你中槍的事,不要跟第四個人提起!”
錢清童不解地看著他。
譚指月就快步過來跟著時兆謙一起扶起收斂了心神的時老爺,“兆謙哥,時老怎麼了?”
時兆謙知道爺爺剛剛那句話興許是在維護她,他自然也不想讓錢清童置於千夫所指的地步,“沒什麼,就是看到兆桓沒醒,有些難過。”
譚指月從林朵音那裏得了話,雖說她恨不得讓時家人尤其是秦青恨錢清童,將這個一而再再而三讓時兆桓出事的女人離開,可她也記著林朵音剛剛叮囑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