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決定兩國命運的一戰還是到來了,鼓聲如雷,戰馬嘶鳴不止,地動山搖。
桓溫首先發動進攻,一馬當先朝成漢軍陣衝襲。隻是他有些大意了,成都作為李氏的老巢,即使是戰兵外派,眼前的隻是臨時拚湊的雜軍,但軍需裝備卻十分精良。
一時間,萬箭齊發,漆黑瘮人的箭雨遮蓋陽光,大地黯然變色。首當其衝的桓溫自然是火力集結點,他慌忙活動武器抵擋箭枝。
“嗖嗖嗖……”
破空聲不斷傳出,武力出眾的桓溫居然漸漸感到手酸無力,好比與人馬戰數十回合一樣。
李勢作為氐族,又是皇族,文隻能算一般,但武力絕對不容小覷。遠遠的站在自己軍陣高台,見桓溫已經乏力,大喝一聲,隨從取來天子專用的朱漆弓與金批箭。
搭箭拉弓一氣嗬成,三石弓被拉成滿月,這支箭射出去的威力讓人想想就不寒而栗。
終於,李勢將準頭調整好,眼睛一眯,右手鬆開,金批箭雖然出眾,卻依舊被數不盡的普通羽箭夾雜,讓人看不清行蹤。
作為武人的桓溫在生死危機時刻有所反應,感覺後脊冰涼,頭皮發麻,頭發像是被炸過一般根根倒立。
一支羽箭擦過他的耳邊,耳朵脆弱的皮膚頓時開裂,血液滴滴落下。但他不敢檢查自己的傷勢,手中武器不停揮舞,阻擋著猶如蝗蟲般不斷襲來的羽箭,同時另外一隻手猛拉馬韁,早已熟悉無比的戰馬嘶鳴一聲,前腿離地,將桓溫襯托的更高。
趁著這個機會,桓溫把目光望向對麵軍陣。而李勢金批箭已經射出,正等待著桓溫被箭船身亡。於是兩國統帥的目光不可避免的接觸在一起。
哪怕是隔了近百步,也有火花在跳動。桓溫表情凝重,而李勢則是狂妄冷笑。
金批箭在普通羽箭的掩護下終於到達桓溫身邊,桓溫依然沒有發現,長刀橫掃,大批羽箭墜落在地,唯有一支與眾不同的箭枝僅僅隻是稍微改變了一絲方向,來勢卻全然不減。
到了此刻,桓溫才明白剛才自己心中的擔憂是什麼。隻是時間太過短暫,金批箭離自己太近,已經容不得自己閃躲了。
“快,退軍!退軍!”
似乎是覺得事不可為,一旦自己身亡,這幾千奇襲成都的軍隊將群龍無首,此時下達退軍命令是最明確的選擇。隻要安全撤離戰鬥,袁喬等人還在,定能帶著軍隊回到荊州,甚至是取下成都。
就在金批箭已經到達桓溫胸前時,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參軍龔護身體一縱,躍到金批箭與桓溫之間。
堅實的亮銀鎧甲果然抵擋不住金批箭的力量,深深的插入龔護的身體,即便是如此,力道依舊大的驚人,桓溫連人帶馬被龔護身體倒推出去七八步方才停下。
“來人,將龔參軍的屍首抬到後方,同時下令撤軍!”因為金批箭的原因,到讓桓溫不再是一馬當先,前方已經有兵卒軍將為自己抵擋箭雨,這才使他鬆了口氣,平靜的下達命令。
說實話,龔護為了救自己而死,桓溫不感激是假的,隻是作為一個合格的統帥在戰場上哪怕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戰死也不該有過多的情緒。桓溫能夠下令將龔護屍首抬到後方,可以說已經是極為不易了。
隻是讓桓溫萬萬沒想到的是撤軍命令傳達下去了,鳴金聲依舊沒有響起。沒過多久,進攻的鼓聲竟然更加強烈。
回頭一看,隻見袁喬站在鼓車上,拔出佩劍直指成漢軍陣,嘴裏大聲呼喊著。
雖然現場十分混亂,根本聽不清袁喬在呼喊什麼,可從袁喬的嘴型上桓溫已經得到了答案。
“衝啊,大家給我衝,取下成都,任由大家三天淫樂!”
所謂淫樂,便是燒殺搶掠,****婦女。能說出這些話並不是說袁喬此人有多卑劣。這隻是這個世界的秩序,無論是誰,打下敵國城池,都會允許手下兵卒盡情釋放自己麵臨死亡的壓力。
桓溫本來見李勢箭雨威懾力太大,準備撤兵,卻沒曾想命令傳到後方居然完全相反。心中怒氣大生,奈何此刻正在混亂的戰場上。別說去教訓傳令的人和下達進攻命令的袁喬了,自己連停下都做不到,戰馬完全不受控製,被不畏生死冒著箭雨迅速前進的兵卒攜裹著離李勢兵陣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