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點,小翟又來找我,懊惱得直打自己,說妖僧了緣夜裏附身,幹些什麼他無法控製。小陳,我現在也正往中會寺趕,你和小翟如果先到,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們三人碰麵再說!孫大師,趙老師十之八九被了緣迷惑,他們哪裏是了緣的對手?!——但不知龍泉寺住持照圓師傅去了哪裏?”
看到此,我也猛地響起來,了緣曾和照圓師傅大鬥三百回合,他“掛單”在中會寺,照圓大師豈有不知,不管之理?難道中會寺收留了緣,照圓也“佛心”寬宏如大海,同意了不成?
把疑問說出來,孫,趙哈哈大笑,“這當然是照圓大師同意了的!照圓大師八天前被菲律賓隱秀寺方丈釋善義邀請,參研佛法,打禪七,需要雲遊一個月才能回來——小陳,你莫要多疑生嗔,你雖非佛門弟子,卻和我佛有緣哪!以後你會自知的!”
一個小時後車到無量觀,直駛中會寺。孫貫東手撫鬢須笑吟詩句:“寺遠山僧少,從林草徑深。懸崖盤石蹬,古殿度雲岑。”
趙平安接口續道:“鬆密迥溪合,岩幽向日月。欲將金印解,瀟灑定禪心——這是嘉靖年間以詩文名滿朝野的翰林才子龔用卿詠千山中會寺的詩作。他到千山遊覽,被中會寺山清水秀傾倒,流連忘返,竟萌生舍官隱居山寺之意!”
“平安,倒是你活得瀟灑,退休前,先在千山腳下購一民宅,六十剛過,便攜夫人結廬種菜,吟詩論禪!老夫如果不是虛長了幾歲,兒孫不放心,便和你一道在千山長住了!早晚也好請教大德高僧,早日了卻生死大事!——小陳,你雖然年輕,以後也要學點兒佛法,人間名利皆為虛妄,隻有一樣東西能萬古長存。。。。”
“孫大師,趙老師,我眼下卻來不及想那麼遠,隻知道我女朋友莫名其妙失蹤了,上天入地我沒那本事,在有生之年能把她找回來,卻是非做到不可!了緣那家夥果然念及同胞情義,能幫我找回小桃子,我也會感激他!但是,要我和他做朋友,稱大師,我做不來。。。。善惡之心人皆有之,我一想起他弄那些妖術把小翟掛在牆上開膛破肚,就恨得牙根發癢!更何況他是附體在小翟身上,到曉安家把樺皮書騙走的?!”
趙老師不以為然搖著頭,“那兩本樺皮書,你已經把內容都掃描下來了,存在U盤上。是了緣家的物件,物歸原主也好。你又不是當真做了柳家女婿,再說,女婿畢竟是外人。。。。”
麵對這兩位變得如此昏潰的“老師”,我哭笑不得,隻好把嘴閉緊,暗想,那兩本樺皮書到底有什麼魔力,把“了緣”變成一個能操縱人心的邪魔?
中會寺坐落於千山中部五老峰南山坡上。“襟龍泉而帶祖越,接大安而引香寺。”北有龍泉寺,祖越寺,南有大安寺,西有香岩寺,建寺據說有1200餘年。我和孫趙尚未到寺院門前,就見了緣一身大紅鑲金條袈裟,頭皮上戒印赫然,滿麵春風迎了出來,身左緊隨一位大胖和尚,濃眉大眼,懸膽鼻,方口白牙,三十七八歲上下。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今日來中會寺與小僧相見,自是佛緣深厚,快請,快請!”
了緣的一雙老鼠眼此時澄淨如碧色天空,麵色平和安詳,隻把雙手合十,口中說:“昨日一劉姓施主舍給貧僧二斤好茶,已吩咐徒兒取了龍泉水。。。。”
趙平安笑道:“活水澄清伴小庵,烹茶細飲有餘甘。打攪師傅啦!了緣師傅每次都將好茶相待,這可叫我怎麼擔當得起。。。。”
思嚴笑道:“自了緣師傅來,小寺是在貴人多來訪啊!今日有省城錢書記,新加坡的林施主,帶一眾人來,對三位有失遠迎,慚愧,慚愧!”
我把眼光收了起來,心也藏了起來,且看了緣這妖僧如何表演!隻恨夜子時尚未到,“靈丹”不能拆穿了緣的邪惡歹毒,隻能熬幾個時辰了!
中會寺正殿前,正在舉辦“千山禪樂”表演。三十六位和尚禪奏古箏,阮,琵琶,二胡,簫,笛子,還有小鼓,小號等樂器,正在奏一支古曲。九位女尼身穿灰色袈裟,手持拂塵,白蓮花,在殿前台階起舞。也許曲調舞姿太過優美,除外十幾位服裝儀態不凡的觀客,還引來十幾隻鳥在樂隊上方的大雄寶殿前飛舞。那鳥我隻認得幾隻,腰纏金絲的叫金腰燕,帶鳳冠的是環頸雉。。。。
思嚴主持邊引領我們三人去上座,邊說:“這支曲子名為《西閣客燈》,清光緒年間太始繆潤坡在西閣設帳教學,寫詩雲:客窗高出碧峰巔,一點燈光破暮煙,我是孤檠舊知己,書聲曾伴五更天!千山禪樂隊把此詩譜成曲子,便是這支《西閣客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