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起事以前,以摩尼教“二宗”,“三勝”之說組織群眾,其中真正能稱為為骨幹的力量很少,大都是些綠林或是親友。
雖說在這些人中間,匪人居多,真正稱得上為國為民的俠客幾乎沒有,整日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至於說殺富濟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舉動嘛,偶爾也會做上那麼兩件,但隻要是綠林,聚集了一群人上山入夥或是成了規模,總還是要有一些他們自己的規矩,無論是三五人也好,還是三五十人也罷,多半也有著屬於他們的兄弟義氣。
陳箍桶也好,呂狀元也罷,包希望也好,徐懷柔也罷,這些人不僅身懷絕技,自身功法不俗,而且這些人的身邊都派有重重護衛保護。方百花身邊同樣也有幾個護衛,沈默雖然沒有見過那幾人出手,但想來也是不俗。
這些人是骨幹,同時也是軍中的元帥,單打獨鬥起來自是一等一的好手,或可抵擋數十人,甚至過百,但若將他們放入戰場之中,所能影響的範圍會急劇縮小,須知冷箭難防,戰場上瞬息萬變,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義軍的主要力量還是當地的農戶百姓,當然也摻進了一些朝廷緝拿的逃犯以及細作,對此無論是朝廷還是方臘集團,彼此心知肚明。
百姓們拿起釘耙鋤頭糞叉子就跟著方聖公幹了,到底能形成多少的戰力,從之前圍困杭州來看,恐怕不容樂觀。
戰鬥力有限,當然想要加強,常規的訓練已經在軍中展開,由大元帥方七佛親自督導,一個個陣列視察下去,近幾日才算是小有成效。
雖然天完的軍隊不能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那也分跟誰比,打不過遼國那群蠻子,見了女真人就怕。若是將對象換成農戶百姓,那也不是跟人吹,朝廷還真不怕,甚至很有幾分底氣。
不就是鎮壓叛亂嘛,咱們幹別的不行,打那些泥腿子,手上還多幾分勁嘞,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不止風險小,功勞還大。畢竟,這一次大軍下江南,那可是由樞密院的頭頭童貫親自率軍指揮,剿滅方臘還不是分分鍾的事,舉手之勞而已。
這些,當然是在朝廷軍內部蔓延開來的想法,可以稱得上是輕敵。不止是普通士兵,便是連伍長、都尉等低階軍官,也已經打算好了,等童貫一下令攻城,頭一個衝過去砍殺,能殺幾個是幾個。若是有機會擒住叛軍頭頭就更好了,到時升官發財,有酒有肉有女人,再也不用給這些官員做苦力,沒事還要去幫他們耕地、做工,還不如那些苦哈哈。
……
方百花皺著眉頭,幾次想要出聲反駁他,但連她自己也知道,沈默說的是實話,是最淺顯易懂的道理,究竟是誰的拳頭更大,根本不用多說。
“狐兒臉,雖然你說的都對,可是……可是我們的教眾遍布大江南北,還是有些機會的……而且我不想再回漆園了,回不去了,我隻能走下去,跟著哥哥一直走,不能停下,也不能回頭的……”
“方女俠,所有人都無法回頭,如果你哥能再堅持幾年,說不得到時會天下大亂,那時的機會也會比現在要多……如果能重來的話,我不會登船參加那什麼詩會,我會老老實實的入京,待在京城裏,在太子身邊出謀劃策……可惜沒有如果。對了,順便一提,探花郎撒下那條彌天大謊挺下作的,意圖置太子趙桓於萬劫不複之地,但還別說,也還真有人信……這麼看來,你們可是太子軍啊,而我是太子舍人,嗯,剛剛好。”
方百花張了張嘴又合上,她自知義軍所處的境地實在不妙,如今經過了沈默的一番分析,更讓她丟了信心,但她的直覺告訴了自己,這一切都能改變,隻要有……
“狐兒臉!本將軍命令你,不管金陵能否攻破,你都要回杭州來見我!你若不來!本將軍便殺去金陵,到時將你拴在牛車上,綁也要把你綁來!你聽見了沒有!你說話!本將軍命令你隻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