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閑。雲一渦,玉一梭。澹澹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
還記著上一回飲這沉香,還是在龍宮中。引得師傅不悅,隻是,今夜的酒遠比那一夜的更加冷涼幾分,冰得一顆心都已然是涼了。
夜風驟冷,寒月入室,一曲詞牌難以道盡心中所藏著的情。
伸手撫過自己的唇,一樣的冷涼的讓人難忍。血臥於室內的床榻之上,這張床,還有這個房間,已經百年未回來過了,原以為,會是陌生的,可是,一床一榻,一桌一椅,輕紗垂幔,還有桌邊的仙桃,就連那乾坤袋子也都是俱在她最習慣的位置。
從庚桑的房裏,她幾乎是倉皇間逃了出來的,不知道那時時間聽進來聲如擊鼓的他,如今可還算是好?
涼涼的笑著,任那酒汁混著不願麵對的離別,一起灌進了喉間。
從洪荒走過來的記憶,清晰的在腦海裏,似乎是每一天都還能曆曆在目,尤其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隻因為,從未曾有過人,這般視她如珠如寶。
她是天界的戰神,就是立在刑天的對麵,也能讓他膽寒的戰神,金戈鐵馬的一路踏著血與腥風走過來了,這些記憶,她曾經厭惡無比,可是,過了明天,她便是全都會忘了,卻反而有一些不舍。
出了殿的時候,靈淮頹然若失的立在她的院裏。
能說什麼呢?
相見卻到底不能再一同的走下去,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她已經知道明日裏自己將是魂飛魄散的結局,這個結局,是她自己選擇的,所以,隻能無悔的走下去,半分沒有怨氣,這即是她的命!
“你們進來吧。”
站在門口的是她以前的兩個待從,也不知是怎麼活了下來的。自從三哥哥抱著她投生後,便是再也未曾見過。
“屬下見過公主!”
兩個待從齊齊的跪下,一色的紅色的長襟落地,如火一樣的紅豔的顏色,血看著跪著自己腳下的兩個人,腿微微的蜷著,手抵在膝蓋之上,握著酒壺,似是略有些醉意的說。
“你們緣何在這裏等我?”
“是神尊在飛升天外前,算出來四小姐會應在此間,讓我二人在這裏守候。”
“是嗎?”
她冷冷的笑,對於母神的算無遺策,她並不置回喙。沒有讓這兩個人起來的意思,壺裏的酒倒進嘴裏,咽著的時候,心裏生著厭意,怎麼也比不得他唇間的味道,真的想再嚐嚐那銷魂的滋味。
“公主,您怎能如此頹唐,您是神界不敗的戰神,即便是三公子,也未曾修到您的境界,明日一役,我二人定會輔佐公主,收了那個妖孽。”
話音才落,血已經豎起了眉,手裏的酒壺砸在了他們二人的麵前,酒汁和著碎玉迸濺,二人卻不敢抬頭,不敢動彈。
“住口!”
怒聲的嗬斥,血看著仍舊跪在地上的二人。
“我曾經發過誓,與三哥哥永世不再相見,我記得,用不著你們來提醒我。母神留你們二人下來,不過就是看著我怎麼做罷了。”
神本無情,當日裏父神是如何親手劈開了三哥哥的仙靈,她還是仍然曆曆在目。世人皆以為她更是無情,因為,她是戰神,手上早已經鮮血無數,就連大哥和二哥對她也心存敬畏,更是視若如虎狼。
“公主,您記得當日的誓言,又還何苦自傷如此?”
他們又哪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