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容予桓默然不語似有不妥,石蓉繡緩了緩,微微一笑道,
“皇上,臣妾愚笨,隻會出些個笨主意,就像今日芊兒無意中打翻了安胎藥被太後撞見,臣妾為掩飾妹妹隻好謊稱自己有孕。自然了,皇上若有其他妥善的辦法安置妹妹和皇子,待妹妹和皇子身份大白之日,臣妾自會向太後坦承今日之罪。但若皇上一時還想不出安置妹妹和皇子的辦法,那這……”
石蓉繡沒有說下去,給足了慕容予桓考慮的時間。有人替慕容予桓收拾殘局,他自然是十分樂意的,但也有著些許顧慮。
他蹙了蹙眉頭,向石蓉繡道,
“可如此一來,你讓朕怎麼跟雲兒說啊!”
石蓉繡有備而來,笑了笑道,
“妹妹那裏皇上大可放心。臣妾這些日子與妹妹朝夕相處,對妹妹的為人極是了解。妹妹是個極懂事理又深明大義的人,自會懂得在皇上身邊服侍不應以一己之身為重,盡心服侍皇上,保重皇家子嗣才是最要緊的,臣妾相信妹妹必會體諒皇上的苦衷。”
慕容予桓顯然已經動心了,卻一時沒有說話。見慕容予桓麵色緩和,石蓉繡知他已經有意了,便又笑道,
“臣妾認為皇上也不必想得太過複雜,臣妾與妹妹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已是情同姐妹,便是沒有今日之事,妹妹的孩子也就等同於臣妾的孩子一般。何況,這隻是個權宜之計,皇上將來必定會有辦法讓妹妹明示於宮中的,到那時妹妹有了正經位份,若想要回孩子,臣妾也可以找個理由將孩子過回妹妹身邊撫養,也是一樣的。”
慕容予桓聽了,起身走過來親手扶起石蓉繡,柔聲道,
“蓉兒,難為你為雲兒想得這樣周到長遠,隻是……”
石蓉繡想起白日太後交待的話,皇上是天子,是一國之君,即便做錯了別人也要認為皇上是對的,即便無計可施一籌莫展,別人也要認為皇上必有深謀遠慮。想著太後的話,石蓉繡明白慕容予桓已經心動了,隻是還需要一個台階下而已。
想到這兒,石蓉繡忽又重新跪下,一臉膽怯的仰望著慕容予桓,低聲懇求道,
“請皇上恕罪,臣妾不敢欺瞞皇上,憑心而論臣妾出此下策不隻是為了妹妹,也是為了臣妾自己。臣妾今日欺騙了太後,他日若臣妾沒有誕下龍嗣,被太後得知臣妾欺君枉上,臣妾及臣妾的母家勢必會因此獲罪。再者,妹妹私藏入宮,無名無分卻誕下子嗣,太後若得知也必會依宮規處罰妹妹,因此,臣妾替妹妹也替自己求皇上庇佑,令臣妾姐妹免於刑責!”
石蓉繡說得可憐,表麵上是求慕容予桓包庇她和雲嫣,實則是給足了慕容予桓顏麵和台階,慕容予桓聽著極是舒服,不禁歎了一聲,再次扶起石蓉繡道,
“雲兒的事朕本想另做打算,但不想今日之事又將蓉兒你牽扯進去,朕總不能眼看著你和雲兒皆因欺上之罪而受罰。也罷,那就按著你的意思辦吧。”
石蓉繡一聽,倒當真是大喜,又向著慕容予桓施了一禮,道,
“若能如此,臣妾替自己和妹妹多謝皇上庇護之恩!”
起身後,石蓉繡又試探的向慕容予桓道,
“皇上既已打定主意,要不要此刻就去告訴妹妹一聲?這是臣妾的主意,原本應該臣妾去說的,隻是臣妾想著妹妹明事理又體貼皇上,因此才得皇上愛重,若是皇上親口去跟妹妹說,自是再無不妥的。”
對於石蓉繡所說的“服侍皇上不能以一己之身為重,應以皇上和子嗣為重才是”的話,慕容予桓自是十分認同,可是一提到讓他將石蓉繡的這個主意去告知雲嫣,不知為何,慕容予桓卻忽然感覺內心有些發虛,想起雲嫣那雙瑩澈的眼眸,他竟產生了類似於“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他連忙擺了擺手,道,
“不必了,朕還要去看看柔兒,她身子弱又剛剛懷上胎,怕還不安穩。朕陪著她,她心裏也踏實,雲兒那你去說就是了。”
“臣妾遵旨。”
石蓉繡依順的應了。
慕容予桓皺著眉想了片刻,又向石蓉繡道,
“罷了,雲兒那還是先不要告訴她吧。她懷著身子,若能理解朕與你的苦心還好,若她一時半刻想不明白,惱恨起來再動了胎氣倒不好了,還是先瞞著她吧,待她臨盆之後再說不遲。”
石蓉繡點了點頭,稱讚道,
“還是皇上想得周到。先不告訴妹妹,倒是對妹妹和皇子都好的。”
因為心中懷著這件虧心的事,慕容予桓借口要趕去羽裳宮看視慶嬪,連去看雲嫣一眼也沒有去,就匆匆離開了毓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