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日,“危天煞衝小星”和“命中克孕”的話便傳遍了整個皇宮。皇宮裏的流言不僅傳播得極快,且添枝加葉的情況更厲害。那一晚雨棠宮裏的事和葉棋說的話,被宮人們傳來傳去,立時變得像天橋上說書人口中的故事一般神乎其神了。
流言傳來傳去,最後傳成了一個好聽的神話故事。說那一晚怡嬪忽然莫名其妙的動了胎氣,且人也似中了邪一般瘋魔了,一群禦醫束手無策急得團團轉,就連皇上和皇後來了也無計可施。後來,皇上宣了欽天監的法師來雨棠宮做法,結果就看到嫣貴嬪中了符咒痛苦不堪,最後竟隱隱現出了原形,而怡嬪立時便恢複了神智,胎氣也安穩了,原來竟是嫣貴嬪衝克了怡嬪的胎!
至於嫣貴嬪現出的原形究竟是什麼,又是傳言紛紛,莫衷一是。有人說是狐狸精,有人說是野貓精,有人說是掃把星,有人說是喪門星,就為爭論嫣貴嬪究竟是什麼所變,宮人們就能爭論上一頓飯的工夫。
一時間,傾城變成了眾人口中的煞星,不隻命中克孕,還命帶孤寡之相,是注定了要克夫克子、禍國殃民的。
宮中流言紛紛,卻不見有人出來肅清或製止。慕容予桓每日除了忙於前朝朝政之外,就是在雨棠宮陪伴曲夢嫻安胎。石蓉繡稱病免了眾嬪妃請早安,關起門來養病,對後宮的流言似無能為力。太後的慈安宮也是全無動靜,慕容予桓每每去請安,太後也隻是說些“皇帝的後宮皇帝自己做主”的話。
人人皆對這流言任意放縱,任由它流傳開去,似乎有意要借著這“危天煞克孕”的流言徹底奪了傾城的恩寵。
慕容予桓雖然不至於停了傾城的恩寵,一時卻也顧不過來了。這些日子,雨棠宮異常的熱鬧,去看望曲夢嫻的人也忽然多了起來。蘇倩雪、徐妙琴、梅怡春和陳慧心等人幾乎成日呆在雨棠宮不說,就連如妃齊若月也日日的抱了婧萱公主去雨棠宮看望曲夢嫻。大家這樣來來往往說說笑笑,常常就把皇上說笑到自己宮裏去了。
因此,眾人是來看望曲夢嫻的,還是來“看望”皇上的,也是人人心裏皆有數。
無論流言傳得如何昏天黑地,都依然擋不住春天的腳步逐漸走近。天氣更加和暖了,好似一夜裏的春風化雨,喚來了鶯燕和蜂蝶,洇開了更加明快的柳綠青青,桃紅灼灼。
彤芙宮的宮門依舊緊鎖著,隻留著角門供宮人出入和餐膳物品的運送。庭院裏的丁香已經盡數綻開,像一團團一簇簇的紫色碎玉掛滿了枝頭,那香氣更是清新醉人,那氣味仿佛一嗅便深入了人的心裏。
柳絲拿著花剪提著小花籃站在丁香下剪丁香花,傾城則帶著細涓在窗下榻上的小幾上縫製香袋。小幾上已經放了三四籃子的丁香花,細涓將做好的香袋平放在小幾上撫平整,然後又將籃子中的丁香花鋪在窗沿上晾曬。
晾完丁香花後,細涓無意中抬頭望向窗外,見外麵春光融融、花香脈脈,不由得歎道,
“這彤芙宮院內這麼好的春光,這麼多的香花,卻並不見有蜂蝶進來,難道也是被鎖在了宮門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