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安由春冰引著進入了毓慶宮的暖閣之中,傾城端坐在暖閣的小榻之上,細涓和柳絲陪侍在一旁。梅安行至小榻之前俯身拜倒,道,
“微臣給嫣貴妃娘娘請安,嫣貴妃娘娘福康萬安!”
傾城笑意盈盈,向梅安道,
“梅藥師不必行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梅安卻依舊跪倒於地,俯首道,
“娘娘,即便今日娘娘沒有宣了微臣前來,微臣也一直想著要來毓慶宮叩見娘娘。一則給嫣貴妃娘娘請安,二則更要叩謝嫣貴妃娘娘於繁謝宮中的救護之恩。”
傾城聽了微微一笑,道,
“梅藥師這樣說就太過客氣了!太後喪儀之上本宮與梅藥師見過一麵,便知你是個勤謹本份又古道熱腸之人,然而宮中規矩大,有些時候卻是容不下你這份熱心腸的。本宮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上麵前盡量少些解釋的言語,也讓皇上少些疑心,大家相安無事也就罷了。”
傾城說到這裏頓了頓,暗瞟了一眼梅安,又意味深長的道,
“再說那梁氏也著實可憐。本宮剛入宮的時候曾住過她以前的秋芙宮,也聽人說起過梁氏是個德才無雙的女子,隻是如今……哎!真是可惜了!”
梅安跪於地上,微垂的麵容隱隱含著悲憤之色,張口囁嚅著道,
“娘娘,微臣與那梁氏……”
梅安剛說到這兒便被傾城打斷了,傾城笑了一聲,語帶玄機的道,
“梅藥師不必說了,本宮都明白。在這皇宮之中,哪個人沒有點兒不得已的苦衷和不能對人言說的心事呢?隻是宮規嚴謹、天子威重,若是不當說的話那就對誰也不要說,事關重大的事越沒有破綻越好,大家彼此珍重就是了。”
梅安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道,
“嫣貴妃娘娘的這番金玉良言,微臣定當銘記在心!”
傾城笑了笑,溫和的道,
“既如此快請起身吧!”
梅安這才起了身,傾城又賜了座,並命柳絲上了茶,然後方道,
“梅藥師,本宮今日請你前來,是有一件要緊又不當說的事情要勞煩你。”
梅安聽了,正色向傾城道,
“娘娘盡管吩咐便是,微臣定當全力以赴!”
傾城莞爾一笑,道,
“並沒有這樣嚴重,想必梅藥師也得知了,皇上近來接連封了三位常侍,新人正是盛寵之時,皇上夜夜雨露不斷,本宮著實擔心皇上的龍體。雖說皇上正當盛年,可若總是這樣,哪裏能吃得消呢?可本宮又不敢勸,怕皇上認為本宮是在拈酸吃醋。於是,本宮便想著為皇上尋個好的補身的方子補一補也好。原是要宣太醫開方子的,可是又怕皇上知道了多心怪罪,便想到請了梅藥師來,悄悄的問個方子,就在本宮這宮裏煎了哄著皇上喝了也罷了。”
梅安聽了,似乎並不如何關心皇上龍體,隻躬身道,
“嫣貴妃娘娘賢良淑慧,又如此苦心,令微臣佩服!”
傾城不好意思的揮了揮手中的絹子,道,
“梅藥師千萬別這樣說!哎,誰讓本宮被送到這裏當了皇妃呢,既當了皇上的女人便要為皇上著想了。不過,本宮倒也真盼著有朝一日能走出這無邊的紅牆,回去施車國看看親人呢!”
傾城眼望著窗外,似有無限憧憬,末了又搖了搖頭,自嘲的笑道,
“哎,其實本宮這也是白想罷了。皇上春秋正盛,大周國祚綿長,本宮怕是要在這宮裏當一輩子的皇妃了!”
傾城說完偷眼去看梅安,見梅安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連回話也忘了,便又問了一句道,
“話說回來,梅藥師,本宮要的方子沒問題吧?”